这时,左子穆又笑道:“辛师妹今年派出的四名弟子,剑术上的造诣着实可观,尤其这第四场我们赢得更是侥幸。褚师侄年纪轻轻,居然练到了这般地步,前途当真不可限量,五年之后,只怕咱们东西两宗得换换位了,呵呵,呵呵!”说着大笑不已,突然眼光一转,瞧向段誉,说道:“我那劣徒适才以虚招‘浪荡步’获胜,这位段世兄似乎颇不以为然。便请段世兄下场指点小徒一二如何?马五哥威震滇南,强将手下无弱兵,段世兄的手段定是挺高的。”
马五德脸上微微一红,忙道:“这位段兄弟不是我的弟子。你老哥哥这几手三脚猫的把式,怎配做人家师父?左贤弟可别当面取笑。这位段兄弟来到普洱舍下,听说我正要到无量山来,便跟着同来,说道无量山山水清幽,要来赏玩风景。”
左子穆心想:“他若是你弟子,碍着你的面子,我也不能做得太绝了,既是寻常宾客,那可不能客气了。有人竟敢在剑湖宫中讥笑‘无量剑’东宗的武功,若不教他闹个灰头土脸的下山,姓左的颜面何存?”当下冷笑一声,说道:“请教段兄大号如何称呼,是那一位高人的门下?”
段誉微笑道:“在下单名一誉字,从来没学过甚么武艺。我看到别人摔交,不论他真摔还是假摔,忍不住总是要笑的。”
左子穆听他言语中全无恭敬之意,不禁心中有气,道:“那有甚么好笑?”
段誉轻摇手中折扇,轻描淡写的道:“一个人站着坐着,没甚么好笑,躺在床上,也不好笑,要是躺在地下,哈哈,那就可笑得紧了。除非他是个三岁娃娃,那又作别论。”
左子穆听他说话越来越狂妄,不禁气塞胸臆,向马五德道:“马五哥,这位段兄是你的好朋友么?”
马五德听左子穆的口气甚是着恼,势必出手便极厉害,大好一个青年,何必让他吃个大亏?便道:“段兄弟和我虽无深交,咱们总是结伴来的。我瞧段兄弟斯斯文文的,未必会甚么武功,适才这一笑定是出于无意。这样罢,老哥哥肚子也饿了,左贤弟赶快整治酒席,咱们贺你三杯。今日大好日子,左贤弟何必跟年轻晚辈计较?”
左子穆道:“段兄既然不是马五哥的好朋友,那么兄弟如有得罪,也不算是扫了马五哥的金面。光杰,刚才人家笑你呢,你下场请教请教罢。”
那中年汉子龚光杰巴不得师父有这句话,当下抽出长剑,往场中一站,倒转剑柄,拱手向段誉道:“段兄弟,请!”段誉道:“很好,你练罢,我瞧着。”仍是坐在椅中,并不起身。龚光杰登时脸皮紫胀,怒道:“你…你…你说甚么?”
段誉道:“你手里拿了一把剑这么东晃来西晃去,想是要练剑,那么你就练罢。我向来不爱瞧人家动刀使剑,可是既来之,则安之,那也不妨瞧着。”
龚光杰喝道:“我师父叫你这小子也下场来,咱们比划比划。”
段誉轻挥折扇,摇了摇头,说道:“你师父是你的师父,你师父可不是我的师父。你师父差得动你,你师父可差不动我。你师父叫你跟人家比剑,你已经跟人家比过了。你师父叫我跟你比剑,我一来不会,二来怕输,三来怕痛,四来怕死,因此是不比的。我说不比,就是不比。”
他这番话甚么“你师父”“我师父”的,说得犹如拗口令一般,练武厅中许多人听着,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无量剑”西宗双清门下男女各占其半,好几名女弟子格格娇笑。练武厅上庄严肃穆的气象,霎时间一扫无遗。
龚光杰大踏步过来,伸剑指向段誉胸口,喝道:“你到底是真的不会,还是装傻?”
段誉见剑尖离胸不过数寸,只须轻轻一送,便刺入了心脏,脸上却丝毫不露惊慌之色,说道:“我自然真的不会,装傻有甚么好装?”龚光杰道:“你到无量山剑湖宫中来撒野,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是何人门下?受了谁的指使?若不直说,莫怪大爷剑下无情。”
段誉道:“你这位大爷,怎地如此狠霸霸的?我平生最不爱瞧人打架。贵派叫做无量剑,住在无量山中。佛经有云:‘无量有四:一慈、二悲、三喜、四舍。’这‘四无量’么,众位当然明白;与乐之心为慈,拔苦之心为悲,喜众生离苦获乐之心曰喜,于一切众生舍怨亲之念而平等一如曰舍。无量寿佛者,阿弥陀佛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唠唠叨叨的说佛念经,龚光杰长剑回收,突然左手挥出,拍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了他一个耳光。段誉将头略侧,待欲闪避,对方手掌早已打过缩回,一张俊秀雪白的脸颊登时肿了起来,五个指印甚是清晰。
这一来众人都是吃了一惊,眼见段誉漫不在乎,满嘴胡说八道的戏弄对方,料想必是身负绝艺。哪知龚光杰随手一掌,他竟不能避开,看来当真是全然不会武功。武学高手故意装傻,玩弄敌手,那是常事,但决无不会武功之人如此胆大妄为的。龚光杰一掌得手,也不禁一呆,随即抓住段誉胸口,提起他身子,喝道:“我还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哪知竟是个脓包!”将他重重往地下摔落。段誉滚将出去,砰的一声,脑袋撞在桌子脚上。马五德心中不忍,抢过去伸手扶起,说道:“原来老弟果然不会武功,那又何必到这里来厮混?”
段誉摸了摸额角,说道:“我本是来游山玩水的,谁知道他们要比剑打架了?这样你砍我杀的,有甚么好看?还不如瞧人家耍猴儿戏好玩得多。马五哥,再见,再见,我这可要走了。”
左子穆身旁一名年轻弟子一跃而出,拦在段誉身前,说道:“你既不会武功,就这么夹着尾巴而走,那也罢了,怎么又说看我们比剑,还不如看耍猴儿戏?这话未免欺人太甚。我给你两条路走,要么跟我比划比划,叫你领教一下比耍猴儿也还不如的剑法;要么跟我师父磕八个响头,自己说三声‘放屁’!”
这时,那东宗弟子大声道:“师父,对面山上出现了许多神龙帮的弟子,又挡住山道,说谁也不许下山!我们没得到师父命令,故而不敢动手!”
“他们来了多少人?”,左子穆皱眉道。
“不到百人,应该有七八十人吧!”,这个弟子有些神态有些异样道。
倏地,只听“啊”的一声,那弟子竟忽地全身一阵抽搐,双目圆睁,不一会儿便仰身而倒,龚光杰上前一探,便立马惊叫道:“容师弟~~师父,容师弟他,他死了!”
“什么?”,大厅中一时议论纷纷。
左子穆似乎瞧着了什么,一把解开这容姓弟子的上衣,只见他胸口处赫然写着八个黑字:神龙帮诛灭无量剑。
“哼,神龙帮也太猖狂了!他要诛灭无量剑怕是不容易!”,左子穆冷笑道。
忽地,门口又闪进一人,也是东宗弟子,只见他捧着张信笺递给左子穆道:“神龙帮射来一封信!”
左子穆伸手欲接过,哪知斜刺里一件物事飞来正打在那信上,将那信击飞了。“谁~”,客厅之人均手握兵器,凝神戒备。
左子穆定睛一看,那物事只是个小石子,但发射之人既能轻易击中书信,又能掩人耳目才是让人既惊且佩的。于是,他立马环视大厅四周,群中的人物也一个也不遗落。
“你怎么不看看上面?”,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地说道。
众人抬头一看,才发现了坐在横梁上的少女钟灵,只见她笑靥如花,恍如一只醒目的百灵。
但下面人所想却不简单,大抵是:这小姑娘什么时候上的房梁?天下一众高手竟无人发现?此人是敌是友?她欲如何?她的武功是谁所授
左子穆脸色不由有些难看,被一个小女孩教自己怎么查探敌人,这,实在不好看。
“你是谁?想做什么?”,他沉声道。
“我才不理你呢!你现在一定要拆开那封信的话,那就赶快吧!”,钟灵孩子心性,见这人一个好脸色也没有,刚才的决定于是作罢。
“啊~~”,又是一阵惨叫,众人一看,竟是那刚刚捧信的弟子,只见他双手瞬间变得深黑,双足挺了几下,便已死去。
“好歹毒的贼人,竟使这种手段!”,辛双清忍不住骂道,她虽与东宗不和,但两宗终归一门,根骨相连。
厅上热血的好汉也顿时愤愤出声,但他们毕竟明白这事还是少管为妙,免得惹火烧身,于是也只是出声,而没有立刻说出要动手一起抗击神龙帮的话。
左子穆想是明白了钟灵的意思,不由抱拳谢道:“方才有所误会,万望海涵!”,说完又道:“不知姑娘来历?姑娘怎知这信有古怪?”,他听她语声既娇且糯,是云南本地人无疑,寻思:“云南武林之中,有哪一对擅于轻功的夫妇会是她的父母?”那左子穆道:“原来姑娘和这位小兄弟倒认识!”,又道:“神龙帮说了,谁也不能下山,他们也会杀了你们的,不如留下一起
商议对策?”,他这话像是对钟灵说,却又好像在告诉正想要溜走的宾客好手似的。
“他们才不杀我们呢!他们只杀无量剑的,我可听说了!”,钟灵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道。
“姑娘还听说了什么?尚请将详细见告!”,左子穆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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