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灭顶……
夏觞搂住暂时失去意识的沈清石,吻干她的泪……
太阳还在天空无止尽的燃烧。
第七章【独自等待】
初夏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还处在半梦半醒中的展砚之,裸露的双臂泛起小小的疙瘩。胡乱扯着薄被遮蔽。可盖住了手臂,又把腿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懊恼地蜷起身体,仍然无济于事。终于不得不彻底清醒。调整好已经横过来的被子,无端钦羡起那些小个子的女人,至少在被子横过来时,她们不用担心会顾此失彼。胡思乱想了一阵,才意识到秦圣不在身畔。浴室里沙沙的水声,提示了她的踪迹。裹着薄被,耐心地等了一会。秦圣果然从浴室里出来,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我去菜市场买菜,摔了一跤。”秦圣走到床边,俯视展砚之,“外边刚刚下着雨呢!不过现在已经放晴了,初夏的天气,真是叫人头疼。”
展砚之坐起来,张开双臂圈住秦圣的腰,仰起头,看她额头上的擦伤,眼角虽然含笑,却流露着一丝忧虑:“有没有挨打?”
秦圣摇摇头,笑着宽慰她:“没有,他们很有礼貌,都穿名牌衬衫,就是没什么耐心,走的时候太着急,车子溅了我一身水。我吓了一跳,就摔了一跤。你怎么知道的?”
展砚之没有回答,只是放开秦圣,拍拍床面。秦圣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下身去,偎近展砚之的温暖的身体。展砚之手脚并用,制住秦圣。秦圣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摆脱展砚之的钳制。只好认输:“前几天,菜皮还笑话我,说我头发比你长,见识比你短,个头没你高,连力气都不如你。而且是个标准的‘马大嫂’,所以她说要给我发块匾——上海第一美p。”
“别担心,那块匾,已经颁给夏觞了。”展砚之放轻力道,拉过秦圣的手臂当枕头。
秦圣想起夏觞满坑满谷别致的时装和颇浓的脂粉气,了然地轻笑。展砚之也跟着笑。一个品位不低的纨绔子弟,最容易成为一只花孔雀。这个推论比牛顿定律要直观地多。
“关于早晨的事情……上个星期,我开车到你店附近的时候,那些人正好要走。”展砚之看起来并没有埋怨或者担忧,“应该都是我未婚夫的手笔。”
秦圣的嘴角有点僵,对于话题突然从夏觞跳跃到“未婚夫”,没有丝毫准备。咽喉颤动了几下,盯着展砚之的锁骨,开始极有节制地呼吸。“我去做早饭。”她把胶着在展砚之身上的视线硬生生移开,“想吃什么?”
“清石说过,秦圣有的时候,连喘气都会小心翼翼。”展砚之突然显出一点咄咄逼人,“你不问吗?不问的话,我主动告诉你。”
秦圣翻身下床,走了几步,摇摇头,转过身,嘴角已经习惯性地勾起:“很早之前,我还不认识你的时候,有一次清石被灌醉,我送她回家,她缠着我,给我讲你们所有的来龙去脉。半个月前,我见过项钧墨,他要我离你远点。”
展砚之闭起眼睛,不再说话。秦圣顿了一下,走出卧室。慢慢穿过客厅,进入厨房。厨房一直是她喜欢的地方。淡淡的油烟气,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从冰箱里拿出昨晚的剩饭,倒进锅里,放水,天然气烘托出淡蓝色的火苗。展砚之喜欢颗粒分明的泡饭,不喜欢糊成一团的粥,所以要开锅煮。
刚买的小白菜青翠欲滴,在水里沉浮,一根根捞起来揪断,用盐沥出水分,起了油锅,合着鸡肉丝一块炒。须臾,出锅。这时泡饭的火候正好。一清二白混到一处,有一种饭店做不出来温情。平底锅里覆着一层橄榄油,鸡蛋打进去,滋滋地响。一面金黄,一面娇嫩,是大部分人中意的口味。不过展砚之的味觉很中式,所以还要淋上酱油。
秦圣倒好牛奶的时候,展砚之走进客厅。坐下来,泡饭冷热适宜,荷包蛋符合国际标准。她端起碗吃着,秦圣喝着牛奶在一旁看。
展砚之重重地放下碗,语调是不常见的清冷:“别这么小心翼翼!”
秦圣的脸色略微黯了一下,站到展砚之身后,握住她的肩膀,和风细雨的吻落满她象牙色的后颈。展砚之叹了口气,端起碗递到秦圣手里,露出点难得的孩子气:“昨天宵夜吃太多了,这么多,我吃不下。”
秦圣擎住小汤匙,把泡饭一点一点是送进展砚之嘴里。
吃过饭,两人一同出门。展砚之开车向东去,秦圣向西往地铁站行进,她转过身的时候,展砚之的车已经消失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
地铁每天准时到达,偶有意外,但总得说来,比大部分人乘坐它的人守时。九点五十分,秦圣循着楼梯,慢慢地从地下世界往地面攀登。地面的阳光有点刺眼。四下张望,柳一沐蹲在阴凉里,神情专注。
秦圣走上去,也学着她的样子蹲下来。
“蚂蚁的头,这么小,嘴巴倒挺大,就是不怎么说话。”
一沐也很少说话,偶尔开口,却总是带着一种独特的荒诞。可细细琢磨起来,又觉得十分在理。不经意的时候,听过这些荒诞话的人甚至会引用她说过的话。菜皮说,这孩子是天生的哲学家。
“它们在说呢,只是你没听见。”秦圣牵着柳一沐的手,拉她站起来,“夏觞和楚令呢?”
柳一沐指指远处树荫里的黑色轿车,眼睛却一直看着秦圣的脸。
“你也被人打了?”柳一沐摸摸秦圣的额头。
“还有谁被打了?”秦圣颇感意外。
“夏觞。不过她打赢了。”
秦圣牵着柳一沐的手,走到车边。楚令和夏觞正在里边听音乐。她和一沐坐上后座,问夏觞挨打的缘由。夏觞和楚令都气鼓鼓地不愿说。
“楚令曾经为了摆脱一个爱慕者,说自己和夏觞是情侣。爱慕者先生不信,依然纠缠不休,今天早晨,夏觞去接我们,正好碰见爱慕者先生。楚令恶语伤人。爱慕者先生的自尊心受伤害了,忍不住,就动手了。夏觞比他更生气,要拿这个打他。”柳一沐很耐心地解释,还举起一个细长的金属物品给秦圣看,这似乎是一个装饰品,“所以爱慕者先生害怕了,就逃走了。你为什么挨打?”
“我是自己摔的。”秦圣摸摸柳一沐的脑袋,“好了,我们走吧。谢谢你们来帮忙。”
“真的要买掉你的店?”夏觞突然开口,“我不相信仅仅是因为想套那几十万的现金。”
柳一沐看了看秦圣,拍拍夏觞的肩膀:“我们走吧,搬完东西可以去吃火锅吗?”
夏觞点点头,车子绝尘而去。
10:20
展砚之停好车,走进一座大厦。电梯把她带上12楼。穿过阳刚味浓重的走廊,推开虚掩的厚重木门,眼前是黑色的巨大办公桌。桌后端坐的男人是项钧墨。
展砚之在项钧墨的注视下,坐到他斜对面的沙发上。项钧墨站起来,把冒着热气的茶水递给她。
“你会未卜先知?门也不关,还泡好了茶?”展砚之扬着眉微笑。
“我刚刚在窗口,正好看见你下车。”1米9的项钧墨站在坐着的展砚之面前,简直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展砚之摇摇头,望着茶杯里载浮载沉的茶远,想了一下了才说:“秦圣是个习惯于等待的人。一直安安静静地等着。小时候等她妈妈慈爱地看她一眼,等她爸爸回来接她。长大了等着穆岳奇的来来去去。”
“别人要是让我等,我就会特别着急,觉得肠子都痒痒,想去挠挠,要是我也摊上秦圣这命,估计连后背都给我挠穿了。”夏觞感叹着。
“宝贝儿,你根本没有耐心去等。”沈清石推翻了她的假设,“秦圣花了这么长时间来等待,却什么也没等到。她会怎么想?”
夏觞气鼓鼓地回答:“以后不用给安排命运的玉皇大帝贡奉蔬果,只要贡奉大便就行了,因为这老家伙太苛刻了。”
沈清石挠挠夏觞,无奈地摇头:“秦圣要是有你一半跋扈就好了。事实上穆岳奇的来来去去让她学会了不对在意的人提要求。她会去揣摩对方的心理,小心翼翼地,不让对方有一点为难。所以和秦圣在一起的人,都会觉得轻松惬意。标榜自由的穆岳奇,贪恋这种轻松和惬意,所以和秦圣纠缠了6年。当秦圣终于忍不住流露出眷恋的时候,正好穆岳奇决定和一个男人订婚了。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但很显然,秦圣不会这样想。事实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喜欢这种轻松和惬意。一个对你没有任何要求的人,一个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人,而且这一切还都能被她粉饰地那么自然。好像本来就是那样。谁会不喜欢呢?”
“她什么都瞒着展砚之,是因为她太想留在展砚之身边,是吗?”夏觞皱着眉,淡淡地问,“害怕自己会给展砚之带来困扰,然后展砚之会和她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人一样,离她而去。”
“我猜,秦圣下意识里觉得展砚之最终也会离开,所以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延后展砚之的离去。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自我评价低到叫人着急的人啊!我们不能再谈她了,不然我非蹬掉你,去垂青叫人揪心的秦圣不可。”沈清石吻着夏觞的唇低喃。
突然她抬起头,撅着嘴说:“夏觞,有件事情一直没仔细地告诉过你,关于我和展砚之……”
沈清石说话一项言简意赅,极有条理,所以即便是一段风月旧事也说得简练。
她12岁之前和展砚之、杨清尘一起生活,那时,她还姓杨。展砚之只比她大几个月,可却完全是一幅姐姐的架势。沈清石不喜欢她这种持重、泰然的模样,总是想着办法招惹她。展砚之却一如既往平和地笑。
16岁的暑假,沈清石懵懂的思维开始清明起来。她渐渐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招惹展砚之了。也读懂了展砚之平和的笑容里隐隐的压抑。所以她变本加厉地撩拨着展砚之,试图释放稳如泰山的展砚之内心涌动的熔岩。
沈清石考上大学后的第一个隆冬,街头,几个放寒假的女学生咯咯地笑着说班上的谁和谁在谈恋爱。展砚之不经意问了一句:“清石,有没有谈恋爱?”
沈清石牵着展砚之的手,淡淡地回了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谈啊!”展砚之摇摇头,没有接茬。
沈清石大二,吃晚饭时,展砚之从杨清尘嘴里,听说了秦启刚这个人物。于是,吃青椒时,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那天晚上,在沈清石的卧室,展砚之迂回问话的方式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心迹。沈清石在她面前褪去衣裳,赤裸着身体,用一种决绝的神态骄傲地站在她面前。展砚之看起来依旧平和,只有额角青紫的血管微微抽动着。
那个夜晚伴随着疼痛、快感、压抑、躁狂。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杨清尘,杨家的其他人对于一对堂姐妹同室而居并没有任何疑虑。那个星期六的下午,诺大的别墅里只有展砚之和沈清石。从外面回来的杨清尘放任自己的好奇心泛滥,推开了展砚之卧室的门。
他并没有十分震惊,和沈清石扭缠在一起的展砚之也只是平静地吩咐他把门关上。于是这成了三个人的秘密。
沈清石大学毕业,展砚之和项钧墨的订婚事宜被推上议事日程。即使已经知道,沈清石还是追问展砚之。展砚之摇摇头……
展砚之总是开玩笑说沈清石小气。沈清石没有否认,因为到现在她还在怨恨着那带着无比压抑的却又毫不犹豫地拒绝。
说完这段旧事的时候,沈清石脸上有了幸灾乐祸的笑。看得夏觞不寒而栗。
“我22岁前一直困扰着展砚之,是她生命里最大的隐患,我对她提的要求,让她为难,所以她最终还是决定彻底跟我划清界线。现在好了,有一个完全不让她操心的秦圣。她该‘满意’了吧?我想,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让她更‘满意’才对。夏觞,你说是吗?”
“宝贝儿,你真可怕,那么爱记仇。我保证,在你甩掉我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第九章女人与小孩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结婚,夏觞会选罗密欧。他们对彼此很有好感,可以一起吃饭,可以一起洗澡,也可以一起睡觉。并且夏觞见过一丝不挂的罗密欧,罗密欧也参观过不着寸缕的夏觞。
他们相处时,会十分愉快,分别时,会恋恋不舍。他们喜欢分享对方的体温,习惯以亲吻和依偎来表达对对方的喜爱。唯一的遗憾是,罗密欧目前还是另一个女人的私有财产。不巧的是,那个女人还是指导夏觞画画的老师。所以当她有机会到法国去参与一个联合画展,而罗密欧又无法同行的时候,夏觞自告奋勇接手了罗密欧。
夏觞经常因为绘画上的事情去罗密欧家找他妈妈罗立。也经常帮罗立暂时照看罗密欧。但最多没超过一天,这次却要长达半个月。
她兴高采烈地把罗密欧和他的小小家当带回家时,一切和预料地差不多,沈清石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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