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气已经渐转闷热,时不时的阴雨天气,也让出行不易,最好的打算,就是窝在家里休闲度日了。可祈乐不想这样,她打算离开扬州出去走走,一旦这个想法兴起,就无法按奈下去,更何况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夜晚,天上的星星亮晶晶,地上的人儿笑嘻嘻,祈乐兜里揣上银票,包里放上衣裳,再把炼制的药丸装着,接着洋洋洒洒写了几张信函大致意思就是她要和她的亲亲爱人天影兄准备出去游荡江湖一阵子,家里就麻烦如霜和大米照应着……
忙碌完毕,坐下喝茶静静的等待,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天影兄一袭黑袍,出现在门边,淡笑着看着她一身书生装扮,祈乐是一脸难以掩饰的迫不及待,秦天影终于认知到一个事实,她真的打算不告而别,无奈的叹口气,接过她手中的包袱,两人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门,他看了眼如霜暗暗的屋子,转头看拉着他走的祈乐:“这样离开不太好吧……”
“嘘……”祈乐连忙竖起中指在嘴边,拉着他快步走出大门,才又开口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我也只是想体验一下偷偷离家的感觉而已……车呢?……”
秦天影思索了会儿,依然无法认同她的作法,不过已经无上贼船了,就只能纵容她到底了,将她送上马车,自己对车夫吩咐了下,才进入马车里……
寂静的夜,马车哒哒哒哒的往前赶路,未来有什么新的生活在等着他们呢?看着祈乐一脸的兴奋,秦天影也不由自主的放松心情,不管以后怎样,有她在身边就好了……
“天影兄,你说,我们这像不像私奔……”马车里传来的声音,戏谑不已。
“……”
长江是中国第一大河,干流全长6300公里。面积180余万平方公里,约占全国土地总面积的1/5。年均入海水量达1万亿立方米,居世界第3位。长江干流源远流长,支流众多,水量丰富,全年不冻,流域广,联系就方便,于是长江流域成为中国人口密集经济最繁荣的地区,从古到今,沿江地区都形成了一些重要城市,比如说重庆、武汉、南京、扬州、上海……
关于长江,祈乐是熟知的,即使是地理再匮乏的人都知晓这些,她在扬州时,甚至还曾去扬子江过。关于洪涝灾害,她也知道,由于温室效应,地球变暖,北旱南涝也是常有的事情,每到夏日,电视广播报纸新闻,说的最多就是这些,关于洪灾造成的损失与破坏,她都曾听说过,但是,也仅是听说过而已,她从不曾亲眼目睹过,所以,对眼前的一切她才会震撼不已……
衣衫破烂的人们,成群结队的往前走着,或老或小,互相搀扶着往前走着,除了时不时传过来的小孩子痛苦的呻吟声、咳嗽声,就再无其他的声响,他们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满眼的无措与迷茫……
“他们……他们这是?……”祈乐站在马车旁,愣愣的看着他们无视的越过自己,继续往前走。
“连日暴雨,长江又发大水了……”秦天影侧过身子,给背着小孩的一个女子让路,无奈的解释。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秦天影一路领着她走过了好几个城镇,都是一番热闹繁华的祥和,让她以为,天下几乎都是如此的,若不是今日出城遇到这群人,她甚至忘记了身在古代,一个天灾人祸不断的年代。
“去城里吧,至少城里乞讨起来容易些……”秦天影拉她让道,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次的洪水看来比以往年度都要厉害。
“他们的家都被冲了吗?”祈乐震惊不已,“政府呢?没有派人赈灾吗?没有建立临时住所吗?没有……”
说到一半,祈乐住口了,她才想起来此刻是在何处。
“等官府的赈灾银发下来时,他们怕是早就死伤无数了,出去乞讨,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满面疮荑,秦天影不忍再看下去,或许他应该让江枫拨些银两过来,他拉着祈乐,想让她上车……
“我不……”祈乐挣开他的手,往人群中走处,她看见了,有人需要帮助……
“你要去哪??”秦天影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交待了一下车夫,就赶快跟了上去。
“不能喂他喝这样的水!”祈乐用力的将水打掉,对着茫然看着她的女子大叫,“这水不干净,喝了会生病的。”
“娘……水,娘……我渴……”女子怀内,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闭着眼睛,脸色赤红,嘴唇干裂,此刻,正喃喃的低声祈求着……
“你……”那个女子,年龄并不大,披头散发,浑身脏污,无力的双手却紧紧的抱着孩子,惊慌失措,“我的孩子……需要水……”
“天影……”祈乐的眼睛发涩,转向跟上来的秦天影,话未说完,手里已经被塞入水囊,她急忙蹲下,将水囊送到男孩的嘴边,男孩依然双目紧闭,却本能的喝着水……
祈乐心疼的轻触到他的脸颊,滚烫的温度让她知道,孩子已经发烧了,她连忙拉的他的手腕把脉,随即一惊,抬头吩咐道:“天影兄,快去将车里的药丸拿来,还有一些吃的,都拿下来……”
秦天影飞身跑往马车,一会儿功夫,已经将整个包袱都拿了回来,递到祈乐手里……
拿出黑色药丸,掰成小块儿,塞入男孩的嘴里,再送入几口水,看男孩终于将所有的药丸都咽下,祈乐才松了口气,又细心交待道:“只要他的唇干,就喂他喝点水,特别要注意不能在喂他喝这些脏水了,水最好要烧开……两个时辰后就会退烧了的……”
交待完毕,祈乐才站了起来,抬头却是一呆,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的人,都在默默的瞅着她,或者,是她手里的药丸,眼里无法掩饰渴望,他们的身上,也有着相似的病痛,一旁的秦天影神色未变,身体却已悄悄移向祈乐……
祈乐抬头看看高照着的太阳,抹去额上已经渗出来的汗水,掩去难过的情绪,对着这些明显营养不良的面孔说道:“大家找个阴凉之处吧,一个一个来,我给大家看诊……”
不管众人惊喜的目光,祈乐转向秦天影,解释道:“往往洪灾之后,都会发生疫情,脏水里面细菌过多,男孩的肠胃都发炎了,所以才引起高热……”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担忧道,“咱们这些药丸根本不够用……天影兄?……”
秦天影默默的看着她期翼的目光,知道阻止是无济于事的,更何况,他并不想阻止。轻握了下她的手,随后他抬头挥手让一旁的车夫过来,拿出银票,吩咐道:“等会儿,祈乐会把药方写出来,你去寿州城里采购,顺便去采买些吃的回来,越多越好……”
待车夫的赶着马车走远了,祈乐才收回目光,望向依然呆立在原处的人们,询问道:“知道哪里有容身之所吗?”
“离这儿三里地的地方,有个破庙,我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那里已经待了一群人了……”一位老汉,瘦骨嶙峋,灰黑色的衣衫上脏污一片,手里握着一根木棍充当拐杖,另一个手里拉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开口道。
“咱们去那里吧。”还未等祈乐开口,秦天影已经说道,待祈乐点头之后,他才又面向众人,“大家若有病痛的,都先赶往那个庙宇等着,我们已经去采购药物和吃的,能帮到大家的,我们会尽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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