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把厚厚镜片后的那双小眼睛一瞪：“你还敢说，还敢大声地讲话，你！你！”

沈英南的头猛地一昂，大声道：“我错了，我会改正，我会弥补我的过失，但我为什么不能大声说话！”

她还想说些什么，一个温和而严厉的声音突然远远地传过来：“沈英南，你就是不能大声说话。”

沈英南错愕地回头，失声叫道：“盈盈――”

她喃喃道：“我为什么不能大声说话？”

盈盈不答反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她一怔，即而道：“我是来做前台服务小姐的。”

盈盈道：“你来前台工作，你有过工作经验么？”

沈英南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工作经验，但你知道的！我经过了培训！”

盈盈冷冷道：“你经过了培训，难道不知道做前台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吗？”

沈英南面上一阵错愕，盈盈道：“你若忘了，我来告诉你，做前台最重要的一条是无论与任何人说话的声音要小，要亲切有礼貌，要面带微笑，你做到了吗？”

“我――”沈英南悄悄垂下了头，眼中的泪水也无声地滑出眼眶。

我为什么会忘了这重要的一条？我为什么不能做到盈盈那样的沉着与安静？难道我真的永远都只是十七年前那个逃课的躺在麦地里看云的野丫头？

她呆呆地想着，盈盈的声音不悦地响起：“你刚才为什么要跑？”

“刚才，我从镜子里看到了你们给我化的妆，我，从来也没有这个样子。”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声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又错了。”

她不停地认错，在这刹那里，她忽然感觉到了二十二年来从未感觉到过的茫然与惊慌。

为什么会这样呢，并不是第一次离开家门，可她还是不肯相信，这世界真的只能是这样了么？大家都真实地活着，真实地追寻着一些活着的利益，摒弃了童话与传说中的种种可能，生活只剩下冷漠的面目，真的是这样了么？

不会的，我不信。

她固执地想着，一定会有未曾相逢的美好来临，一定会有真正的传奇发生，在未来的某个日子，或者就在下一刻，温柔流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盈盈与王经理的对话忽然就变得遥远而模糊了“对不起呀王经理，英南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这一次――”

“不行！我一个月的心血不说，董事长若是在三日内见不到我的报告，我这个人事经理就得走人，抛开这一切不说，你认为她适合做前台这份工作么？”

“王经理―――”

“不用多说了，今天下午之前如果找不到那份文件，大家一起完蛋，沈英南，电梯刚刚停在几层？”

她轻轻地回过了头，静静地道：“十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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