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怎么没听说嘞?”入思用手拿起一个长锥螺,嘴将尾端吸一下,再将头放到嘴里用力吸,将吸出来的螺肉嚼完后,淡淡应道。心想,多大个事啊,用得着满镇子寻人吗?我怎么感觉我就成了“通缉犯”了一样?
“我那天看到你满身是水,被雨淋了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哎,我说阿珏,难道你怀疑那人是我?”入思打断他,语调微高,瞪圆了一双杏眼,盯着沈珏,“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要真是我救的人,我早就当时留名或者事后邀功,领报酬了,我那么缺钱,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寻求回报的机会。”
“嗯,说得也对。”沈珏深以为然地点头。转而一想,又担忧道,“阿思,你还是要继续去挖沙虫吗?我跟我爸提了,你可以来我们家店打工,工钱是你送鱼的两倍,你不用风吹日晒地捡螺,也不必煞费苦心地瞒着云姨去挖沙虫。”
“阿珏,这是我的事。”
又来了,沈珏以手扶额,深感无奈。每次只要一给她提建议,让她接受他的照顾,她总是以“阿珏,这是我的事。”来回绝他。
“阿思,你来店里打工,并不是我帮你,你也是靠自己的劳动挣钱的啊。”
“我觉得打一份工就行了,上午送鱼,下午捡螺、落潮时挖沙虫,空余时间在海边画画,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入思无比认真地看着他说,“况且,我妈也不会同意我到店里打工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捡螺、挖沙虫。”
“不用的,阿珏,你不须为了我这么做,店里生意这么好,你应该留在店里帮富贵伯。况且,你们家不需要卖那点螺,那点沙虫来过日子,阿珏,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沈珏知道她说的“不一样”指的是什么,在事实面前,他深感无奈,他是那么想时刻陪在她身边,就像小时候那般。他与她一起长大,他知道她无奈时喜欢翻白眼,笑得得意时左边眉毛角习惯性上扬。他知道她喜欢杨桃,她吃杨桃时从不直接咬,而是将其横切成一片片五角星的摸样,然后总是举起最中间最大的那一片五角星,仔细端详片刻,然后眉眼弯弯地说:“阿珏,你知道吗?杨桃是这世间最浪漫的水果了,在国外,它有一个梦幻般的美称‘starfruit’——星梨。”
这十几年她在他生命里无时不刻的存在,因为她,他从未觉得这世间有哪个词语如“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般使他感觉愉悦而欣喜。然而,青梅竹马的情感,如逆水推舟,不进则退。而这种阻止前进,往后拉的无形力量似乎便是两人日益悬殊的家世以及那些捕风捉影般地谣言,有时候他甚至恼恨于家里一日比一日好的境况。他父亲店里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暑假期间,他也常在店里帮忙,很多时候都是忙到很晚才回到家,见她的机会也比以前少了。
她母亲云姨,在镇上小学教学生画画,由于是非正式的公办老师,收入微薄,尤其是她在生阿思的时候,落下了病根,腰不好,不能干重活。母女俩的生活费、阿思的学费、颜料纸笔费光是靠那份工资是难以为继的,大伯虽然一直都有照顾,但是也是杯水车薪。所以,从小,阿思就一直在海边捡螺去卖,或者去渔港捡渔民扔掉的小鱼小虾。长大了些,除了去渔港送鱼,便是在落潮时,去挖沙虫,她的挖沙虫的功夫还是他教的。
她一直是个乐观而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女孩,勤奋、刻苦,一点也不娇气,面对南中国无比毒晒的阳光,她总能像向日葵般,跟着太阳转,时常观察着他桶里的成果,然后总是不时地笑眯眯地提醒着他,“阿珏,你又落后咯!”他无比怀念她总是在最后收工时,看着自己满桶的战利品时,一双杏眼无比藐视又无比愉悦地瞧着他,“阿珏,你看,古人的青出于蓝胜于蓝果真是为着千百年后用在你我身上的。”
如今,便只剩下她一人孤军奋战,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要想帮我话,那就在我妈面前帮我兜着点啊。”她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对面的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呵呵,会的。”沈珏的笑容有些牵强。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盘白水灼虾,入思看着那一盘红彤彤的大虾,兴奋地探过身来抱住坐在她对面的沈珏,“阿珏,你对我最好了。”
沈珏对着她宠溺地一笑,只有在吃的诱惑之下,她才不会刻意跟他划清界限。手剥了一只虾,塞到她嘴里,看她的馋样,刚刚的不快便烟消云散了。
这一幕恰好落到从院子另一头上完洗手间出来的少年眼里,少年驻足,似乎被这样的氛围给吸引住了。
树下,那抱着男孩兴奋大叫的女孩,一头齐耳的短发,淡灰色的短袖t恤,牛仔短裤,露出麦色的皮肤,因为兴奋,脸上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男孩身年纪似乎比他还小,但是却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健硕的身板,身着白色背心,蓝色沙滩裤,露出健康的棕色皮肤,此时的男孩因女孩的亲昵动作而脸微微有些发红,表情却是十足受用的样子,眼睛在日光下闪耀。
“墨哥哥,走了。”
一声清脆的嗓音在后门那边响起,待入思从一堆虾壳中抬眼,只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消失在转角。
这些天天气几乎是晴转阴天,天上云朵很多,蓝的天,白的云,碧的海,空气中有了丝丝凉风,景色与天气分外的好。一连三天,那个身影都在这个时辰,准时出现在了沙滩上,天气好的原因,今天挖沙虫的人似乎挺多,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他(她)似乎不喜与人同伴,与其他挖沙虫的三五成群不同,他(她)总是在距离他们好几米远的地方挖着。方池墨时看海滩,时在纸上挥毫。三天下来,这幅画已经完成差不多,曾经因当时救人匆忙没收好、被雨淋了个面目模糊的画,因这几天那个身影都有出现,他才得以将那幅毁了的画给重新画一遍。
那身影似乎在挖沙虫上收获不多,转而转移阵地至岸边的一片礁石上。他收好画架,挎背在肩上,往礁石走去。那身影正猫着腰,右手往礁石的缝隙间淘着,不一会便揪出一只螃蟹来。
他好奇,“它都不咬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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