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洒脱一些,不要把死生之事看得那么严重;如果他能自私一些,留给自己一点点空间;如果他能感性一些……如果这些如果都成了真,他就不会选择这样无言的站着。他早就会抱住这个能和他并肩浴血的女人,他早就会给她一个承诺。可,那就不是萧宪霆了,不是那个善良的要用所有守护别人的萧宪霆了。
所以他们无言。所以他们有缘无分。
她的眼底有遗憾,有歉疚。面对着初恋的他,却不能从一而终,她不是个足够执着的女人。
他的眼底有怜惜,有踌躇。他看过她在为蔡延胜引魂时的凄楚,看过她如何跪在熊威的尸身前悲痛欲绝。他不愿,也不能再这样折磨她。
他们就这样默默对视着,谁也不曾靠近,谁也不曾开口,却似乎已说了千言万语。在一个瞬间,他们同时转身。
既有如此默契,又何必如此绝决?
萧宪霆如刚来时那般高速飞掠在山路上,与萧宪云汇合。
“邝鹏不在?”萧宪云锐目向高处的颖沐亭望去,山影重重,只看到一点亭檐。
“他已经隐藏得很好了,你我大可不必刻意提醒。”萧宪霆淡淡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萧宪云瞥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又看向颖沐亭的一角,“亭子里有人?你怎么跟逃命似的跑下来?定然不是担心我会被阑初反摆一道。难道,是洛姑娘?”
萧宪霆神情中一点点的变化,就已足够让他这位兄长了解自己的猜测没错了。他摇头苦叹,“当年你同刘叔讲,你愿如父亲一样捐一生于沙场,为南暄,为苍生。绝不想再连累娘那样的独守空闺。刘叔言沙场上未必无巾帼,你如何答的?若有,宪霆尊之敬之,娶之。这些话,你都忘了?”
萧宪霆默而不言。当年搪塞之言,竟一步步变成事实,自己却仍旧没有“娶之”的勇气。他望着兄长微微苦笑,“几日后,我就回幽州了。”
他再抬起头来,望那幽幽山路。
几声空灵的哨音轻轻的在山林中荡起。是她在遥遥作别吗?
三日之后,萧宪霆动身回到幽州兰城大营。再一次回到上京,再见周亚妍,已是一个多事的半年之后。
有时候,日子过得真是飞快。
亚妍到了雍恬王府不久,就有了和蔡雅一起进宫的机会。由几个小公公领着,沿着皇宫内院的深深皇道,绕到了延福宫,为隔着纱帘的太后娘娘奏了一曲《秦王破阵曲》,很得喜爱热闹的太后娘娘夸赞。由太后娘娘指名,和蔡雅一起加入到为太后七十大寿准备的歌舞节目中。
第二次进宫,是在皇宫花园的澄碧池边拾翠台,为太后寿宴第一次排位。
澄碧池,浩浩淼淼,只见得水雾缭绕,似无边无际;环池各色花树、亭台、轩榭,都在这水色掩映衬托之下显得秀雅迷人,今日更因拾翠台上一众美女添了不少明艳之色。
这台歌舞乐府的大师们都要沦为配角,因为唱主角的是太后娘娘孙辈的女眷。太子妃秦雪缘领《芙蓉叠》群舞,英王妃夏宜春独唱《清江月》,还有几位王爷的姬侍也被选在伴乐的人中,同蔡雅、亚妍一起合奏《上善乐》,并为《芙蓉叠》伴奏。倒是没见到新晋的定王妃万宁洁。听闻她这个入宫最晚的王妃,竟第一个有了身孕,让秦雪缘她们说来又妒又羡。
蔡雅历来低调,更因身份被安排得极为靠后,却与亚妍很是自得其乐,抱着给每人发的一本厚厚的乐谱,翻得乐此不疲。这乐谱是宫中乐府常奏的曲目,《清江月》《芙蓉叠》《上善乐》自然都在上面,还有很多九部乐的大曲,宫中名乐师写的小调。
两人看得开心,全然不理几个女子还在与负责排位的二等宫女甄盈争执谁前谁后的露脸大事。亚妍当时不过是顺手翻着,顺着谱上的音符轻声的哼唱。她哼着,翻着,翻着,哼着,就这样翻到了偏后的某页,《弹指花》。
小调不长,起句很奇,亚妍哼了两句,脑中轰然一热。
曾几何时,她的耳边曾有人无数次哼过这,轻飘空灵的调子。
是谁?什么时候?
她的手,已经无意识的扶上了弦。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她连忙道歉,连累蔡雅也跟着道歉,说听得入神忘了阻止。甄盈倒是顺着这件事把排位的纠纷打断过去,让各位贵妇们安静排演了。
这件本以为已经“化了”的小事,却在蔡雅和亚妍回到雍恬王府以后看到了其不同寻常之处。那是太后娘娘为亚妍下的第一道懿旨,大意就是因为她妄念妄行,不让她再进宫,也不许再弹琵琶,而是在雍恬王府闭门思过。亚妍绝没想到她竟会因一曲《弹指花》让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嫌恶。这个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要接近绮雾公主,岂不是没什么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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