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喜欢看天。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布置作文,写天空。别的同学都写: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洁白的云彩。而我却写:五颜六色的天空中,我看到了哥哥的微笑。于是老师就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说:“寒樱祭,你这么写是不对的,天空是蓝色的,而且怎么可能看到哥哥的微笑?”于是我固执地说:“天空不是蓝色的,天空中有哥哥的微笑。”然后我爸妈就被请到办公室里,和老师谈话。我躲在门口听到爸爸的声音提高了很多:“我还是觉得女儿并没有写错,我支持我的女儿。”
自从那次以后,我很崇拜爸爸,但也因为那次,老师开始对我冷眼相看,同学开始排斥我。我在小学再也没有朋友。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我很奇怪,问了爸爸,他说:“没关系,等我们家樱祭长大后,一样可以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你会把现在这些不开心的忘记,所以从现在开始,要努力学习,为了将来有好多朋友,好吗?”当时已经有些懂事了,所以也可以听懂爸爸的意思,只不过当时固执地想,只要学习好,就会有很多很多朋友,但没想过为什么。
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我每天除了努力做习题,努力看书以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看哥哥画画。
“我叫寒樱祭!我的哥哥叫寒樱轩!”这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向别人介绍时说的第一句话。是的,哥哥的名字比较阴柔,听起来弱不禁风,可是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他在我眼里都是最坚强最勇敢最英俊的人。
所以,我向别人介绍时的第二句话是:“哥哥会保护我哦!”他大我三岁。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会惹很多事了,每一次当嘴皮解决不了事情的时候,哥哥就用拳头解决,然而我又是个心软的孩子,所以看到哥哥打欺负我的人时,我都会说:“算了,哥,别打了。”然后他总是很凶很凶地对着别人说:“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樱祭,我要你们都死!”说完就拉着我,擦干我的眼泪和血痕,用很温柔很温柔的语气说:“樱祭,我们回家。”每次到家后,妈妈总是看着我的伤口,叹气,边给我上药边说:“又给你哥惹事了不是?”然后我就特委屈地抱着哥哥说:“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讨厌我给你惹这么多事。”他总是轻拍我的背,告诉我:“从来没有,从你出生开始,爸爸就告诉我要保护你,知道吗?小傻瓜,不要乱想。”我到现在还奇怪为什么当时哥哥还小却可以说出这么沉重这么老练的话。
我常常拉着哥哥躺在院子里的草地上,看天。我问他为什么天很多时候都是蓝色的,他说不是啊,仔细看,天有很多颜色。我一回头看见哥哥的笑容,很温暖,很柔软。那是五年级的事了。哥哥在祭莎中学初中部念初二。其实以他的成绩,可以考更好的学校,但他总是很任性地说:“因为有个‘祭’字,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在那里读。”为此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为此我也悄悄决定,无论高出祭莎多少分,我还是要到祭莎读。
我如愿以偿,来到了祭莎,然而,哥哥却因为我而临时改了志愿书,说要留在祭莎的高中部。我说:“哥,怎么可以拿前途开玩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惹事的,你看我成绩那么好,我那么听话,干吗还要留下来保护我?”哥哥总会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小祭,你不懂。”
上初中以后,我并没有多少不适应,因为小学已经开始做很多习题了,所以到初中也不会觉得很累。但是数学很差很差,十次测验我有九次不及格。又因为初中的知识比小学的难很多,所以成绩跌得很快,马上就跌到了二十多名。人们都说青春期叛逆,于是我也就认为应该是这样的,于是觉得,二十多名就二十多名吧,管它那么多干吗。然后就开始对自己越来越放松,小学那股学习劲儿一下子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哥哥每次都看着我的成绩单唉声叹气,说:“寒樱祭你不能就这么废了。”每次他称呼我的全名的时候我就知道,坏了,他真生气了。于是我马上讨好他,保证不会再颓废下去了。于是我的成绩开始往上升,班主任对此很满意。
我们教学楼后有一大面白墙,由于我是宣传委员,美术老师就派我带领几个同学隔出一小片墙来画壁画。当时草图画了很多,但在墙上画起来就是比例不对,于是我干脆发挥我颓废的本能,把手放进红红绿绿的油漆桶里,沾了满手的油漆往墙上用铅笔画好的那本书上摁。每次哥哥来接我,都指着我满手的油漆说:“你真脏!”于是我就要用手往他脸上抹,被他扼住手腕,于是我就知道我完了,只听他在大喊:“哪有那么野蛮的女朋友啊???”我立马什么也不管地捂住他的嘴,结果很明显,他嘴周围的一圈都被油漆包围了。我找老师要来煤油,往他嘴上抹,他很痛苦,因为不能说话。一切处理妥当后,他将我的手握在手心,又用那种温柔到让人晕倒的声音对我说:“樱祭,我们回家。”没有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因为大家都知道,寒樱祭有个长得很英俊学习很厉害势力也很大的哥哥叫做寒樱轩。但我那一刻很变态地希望,他不是我哥。
在回家的路上,我握了握他的手,说:“哥,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呀,小祭!”哥哥微笑着回答,我无奈地看着他笑笑,嘟哝着说:“为什么你是我哥?”“你在碎碎念什么?”“我说你怎么不早点死!!哈哈!”然后他就将我拽进怀里说:“哟,骨头硬啦?就咒我死啦?寒樱祭你想怎么着啊?”我抱着他的腰,说:“哥,你可不要离开我。”他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傻孩子,别乱想。走,我们回家,要不妈可就等急了。”于是他把我的书包扛在自己肩上,左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看着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一股温馨感涌上心头。我真幸福。
初一的时光如白驹过隙般从我指尖穿过。我长高了。初二开学的时候要军训一个星期,妈妈和哥哥在我房间帮我打理需要用到的衣物和小东小西。哥哥弹弹我的额头,不舍地说:“丫头,一个人要好好过,知道吗?照顾好自己。”为了缓和这种悲情的氛围,我拍拍我哥的肩膀,说:“我又不是要嫁出去,再怎么我也要回来啊!”
于是我在去营地的车上哭了,我从没独自离开过哥哥。而且,我没带手机。
一下车,教官就让我们自己去搬行礼,我满头大汗地把行礼搬到宿舍,把床单铺好,就瘫软在地上,注意,是地上,我们连床都没有。
到目的地之后,教官很仁慈地给了我们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大家都进入了梦乡。然而休息是短暂的,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顶着烈日站在诺大的操场上接受训练,一直到吃晚饭,吃完晚饭又开始练习。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还是乖乖接受。
我们的寝室在二楼,一楼有个小卖部,我们每天都会去那里买些东西在晚上消灭掉,卧谈会一直到凌晨一点才结束,第二天早上五点就醒了,不知道她们是兴奋还是什么,但我还是因为想念哥哥和爸妈,所以第三天,我病倒了,胃绞痛绞痛的,头晕晕忽忽的,于是我正大光明地在寝室里躺了一个下午,迷迷糊糊间,教官似乎进来看了我几次,每次都帮我捻捻被角,医生也来帮我测测体温,喂些药给我。醒来后,教官问我:“想哥哥了?”我昏昏沉沉地说:“你怎么知道?”“你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叫‘哥哥’。”我笑笑就过去了。其实到现在都很感谢那位教官,可以那么关心我。
七天其实过去得很快,但在我看来却是隔了一辈子。回来的那天妈妈爸爸和哥哥都来了,他们看着我说:“黑了,瘦了。”于是我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哥哥还是笑盈盈的:“脏死了,快去洗澡!”不由分说地把我推进浴室。我真的觉得,有个哥哥,挺好。但我骗不了自己,我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哥哥。不是亲人之间的喜欢。我自己都觉得很可耻,但我没办法。
我还是把这种感情压抑着,不去记起。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压抑是没用的。
初二很快很快地过去了,初三像一朵乌云一样来到我头顶上空,黑压压的一片,闷得我喘不过气来。老师一开学就像跟我们有深仇大恨似的说:“你们初三了,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你们应该清楚。”砸下这句话后,我觉得我更叛逆了,以前从不怀疑老师说的话,现在觉得他说得像我们是犯人似的,很不服气。然后便发生了很多很多,改变我人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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