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今天我们去齐员外家帮他杀猪”，铁蛋说道。

“哪个齐员外？”

“就是齐家庄的那个大富人齐员外！”

“原来是那个吝啬鬼。”

“他那个人确实是抠门了一些。不过既然有主顾上门，我们还是要做的。”

李世奇点点头。现在，他变得沉默寡言，他本来不是这样的。而且也不会这样不修边幅。

齐家庄不小，至少铁蛋总觉得齐家庄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最大的庄院。所以他很喜欢来这里干活，虽然这里的主人齐员外是个铁公鸡！

人总要活得有点情趣的，铁蛋也一样。他最喜欢齐家庄的地方就是庄外有人在摆摊卖东西。每次来到这里，干完活，拿到工钱之后，他就会给他老娘或者绣花买点东西。

每当这个时候，李世奇就会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然后紧了紧自己的手，然后扭头离开。这个时候铁蛋就会追上他，然后他们一同离开这里，回家吃晚饭。

今天他们还没有开工，也就没有工钱，他们要做的就是先把齐员外家的那头猪杀了。

有时候杀人很容易，杀猪却很难。至少那些武林人物就不会杀猪，因为他们的刀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杀猪的，所以他们永远都不会杀猪。

李世奇也一样，整整一年了，他一直都在为铁蛋打下手。他甚至不愿意看一眼铁蛋是怎么样杀猪的。那样的情景他觉得太血腥，简直就是和杀人差不多。

于是，他不再喜欢吃猪肉，他只吃鱼肉，幸好这里的鱼肉比猪肉要多得多，也便宜得多，因为这里是海边。

铁蛋杀猪从来就不会把猪绑住。

他会先慢慢地走近那头猪，然后轻轻地抚摸它。等到那头猪开始呻吟了，那么它身上的肌肉就会开始放松。让后没有等到它恢复过来，铁蛋的杀猪刀已经下去了。

然后就是血和热水。去毛，刮骨，分块。

最后就是工钱。

李世奇不得不承认铁蛋的确有杀猪的天分，至少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这样杀死一头猪的，能够让一头猪死得这样舒服的。

虽然他仍然觉得杀猪是很残忍的行为，但是他也并不讨厌铁蛋。

这天，铁蛋的心情还是不错，因为他今天要给绣花买几尺花布。所以他带着李世奇进了布庄。在他的眼中，花布当然是越花越漂亮了。

看着手里拿着的花布，铁蛋的心情更好了，然后他嘴里的话就更多了：“阿牛兄弟，你觉得哥哥我的手艺怎么样？”

他话里的“手艺”当然指的是他杀猪的手艺。

但是，李世奇并不打算和他谈论这个话题，所以他说道：“你会做衣服吗？我可不觉得一个大男人能做出什么好看的衣服来。”

“我不是说做衣服，我是说杀猪的事儿。”

“哦”，然后就是沉默，李世奇不愿意回答。

“我告诉你，哥哥我杀猪已经杀了十年了。那年头我就跟着我师傅到处跑，现在也；轮到我带徒弟了。”

“嗯”，然后又是沉默。路还很远，回到家里还要个把时辰，李世奇却开始越走越快，他不愿意再听到有关杀戮的事情。

李世奇的心里对铁蛋有所愧疚——他不能和铁蛋高谈阔论杀猪的事情。

于是他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因为铁蛋已经被他抛在后面了。只要铁蛋跟上来，他就会改变话题，开始谈论李世奇为什么这么能走。然后，李世奇的话就会变得多一些。

对于朋友，他总是能够考虑到他们的需要。而铁蛋的需要就更简单，只要给他一个能够聊天的话题就可以了。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因为每个人的需要都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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