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息后，一个温和慈祥的老人站了起来继续。

“康德.芬.奥托见习骑士，你是我见过最英勇的战士之一，我理解你的做法，但你的确使三万多林斯人遭遇了厄运，难道你的良心不会谴责你？”

康德认识这个人，他是中冈古提一位著名的代表平民利益的民主派1领袖，康德说：“尊敬的贝尼宁议员，我的良心的确受到了谴责，但如果遭遇厄运的是亚顿人我同样会受到谴责，战争难道不是一场该死的令所有人良心都受到谴责的噩梦吗？难道我可以为了良心而放过每一个我利剑下的加利安人？”

“我同情你，但我不能认同你的做法，在我们这个民主与自由的国家里，我们不需要你拯救谁，我们只需要你做一个温和、虔诚、恭谨、道德与善良的公民。即使你真的拯救了谁，但若你同时伤害了其他人的话，你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会投你有罪的票，但我认为你值得同情与理解，我将尽力避免你被判死刑或监禁。”

“感谢你的理解，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者，但我依然认为我没罪。作为一个军人，我需要维护的是国家的最佳利益而不可能是所有利益。”

“英勇的年轻人，你可以接受我的一个建议吗？”

“请说，尊敬的贝尼宁议员，你的睿智足以照亮我前路的所在。”

“我和几个代表商量过，若你承认军部对你指控的罪名，我们将保证你不会被判死刑而是流放，而且流放期仅仅是战争期间。”

“我不会砍下你睿智的头颅而仅仅是手臂，请你愉快地接受好吗？”

旁听者以持久的掌声结束了这轮辩论，不过这次很礼貌地没有发出嘘声。

接下来的几轮辩论比较乏味，简直是菜市场小贩的互相指责和辱骂。大约在下午茶的时分，一个看去很睿智的长者站了起来。

“康德.芬.奥托见习骑士，你热爱这个国家吗？”

康德知道这个人，他是邻邦马密斯城的农政部长，属于代表贵族利益的共和派。康德回答说：“睿智的荷南维阁下，我像对爱情女神芙娜一样热爱着我的祖国拜诺斯和冈古提正教联盟。”

“你帮助了联盟，同时你也伤害了联盟。你习惯于用自己的方式与好恶进行思考与判断，你是一个可能会危害联盟民主与自由的人，即使你没罪，你也应该离开国家一段日子。若你继续参加这场战争，你将会获得过高的声望，你将会获得士兵的支持，你将会威胁国家的共和制度。我将投你有罪的票以保护我的祖国。如果你热爱你的祖国，请你再付出一次，承认罪名并离开冈古提一段日子好吗？”

康德沉默了许久，平静地说：“我不愿质疑联盟的共和制度，但我同样不愿承认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年轻人，我们生为国家的公民，我们都有这个责任。当你在要求国家公正地对待你，赋予你应有权利的时候，难道你就不愿意为国家付出你应该付出的利益吗？”

“我热爱国家，但我应该在前线为国家付出我的努力，我不能承认罪名，哪怕只是恶意违抗军令罪，因为它将使我离开军队。我的生命在军队中才能永恒，我的努力在军队中才能付出。”

“或者这就是你的诺言，但我不能将国家的共和制度置于一个诺言之下，同时我也不能将联盟的法律尊严置于对你的同情与理解之下。毕竟，你确实犯有错误，而且你的错误使数万人遭到屠杀。我有责任使你受到惩罚，我也有责任迫使你离开军队，同时我也怀着善意再一次向你提出贝尼宁议员提过的建议。”

“我也再一次重复我对贝尼宁议员回答过的答复。”

旁听者这次没有鼓掌，大家都沉默着思索。

再也没有人站起来，大法官奥古斯丁宣布休息十分钟后进入投票程序。

第一轮投票是关于康德意图谋杀公民罪的指控，代表们在法官席前鱼贯而过，结果很快出来。

大约三分之二的票投进了右边的箱子，很少人弃权，其余投往左边。尽管赞成票超过了半数，但来自南冈古提的两张半权否决票否决了指控。

大法官把自己的票扔进了中间的箱子，宣布进行第二项即恶意违抗军令罪的投票。尽管第一项指控被否决，康德的心却像沉进了西之大洋的海底般，他知道第二项罪名几乎肯定会成立，也就是说他再也不能复职，哪怕是受处分降级为一个普通士兵也不可能。

第二轮投票结果出来了，几乎所有的代表都投票赞成康德有罪，拜诺斯的红色票和十多张黑票孤零零地躺在左边的箱子里，大法官依然选择弃权。

大法官宣布休息十分钟以便陪审团作出判罚建议，很快陪审团代表把判罚建议呈递给奥古斯丁。

奥古斯丁看了看建议宣布说：“现本席代表军事法院宣判，康德.芬.奥托见习骑士意图谋杀公民罪名不成立，恶意违抗军令罪名成立。现本庭代表联盟军部对康德.芬.奥托见习骑士处以剥夺军职并开除出役处分。同时，对其罪行造成之恶劣后果，处以二万一千五百枚金币罚款用作死难者家属抚恤之用。鉴于其家族在战争期间对联盟的无私支持，故允许其使用所购之未到期联盟国券支付。”

转过头来问康德：“康德.芬.奥托见习骑士，你是否服从本军事法院的判决？”

康德冷冷地回答：“我尊重你们的无知。”

“康德.芬.奥托见习骑士，请你保持应有的礼貌以符合一个合格公民的行为。”

“历史会正确地评价我和你们这群白痴，无须你多费唇舌。”

愤怒的大法官奥古斯丁当即以藐视法庭罪对康德作出罚款五十枚金币现金的追加处罚，然后宣布退庭。

与康德的沮丧不同，史诺森一行人高兴至极，他们早知道康德会被判恶意违抗军令罪，但这个罪名不会被监禁和流放。他们担心的是意图谋杀公民罪，这个罪名足以被判死刑，当然，大部分的代表都向史诺森透露过他们反对将康德处死。

可爱的丽雅妹妹第一时间哭着扑上来抱住康德。今天的太阳也在西边，不过是准备下山，所以康德平静地推开了她，默默地走了出去骑上自己的赤龙返回庄园。

丽雅只好昧着爱心狠命地拍打着森林角马白云在后面追赶。

康德默默地做着他的农庄主，丽雅则满心欢喜地梦想着做农庄主夫人，芬.奥托家族其他的成员故意很少回来，让这小两口过自己幸福的日子。阿尔纳不时过来看一看，带些小礼物给他的宝贝孙女，有时甚至会带一些丽雅喜爱的零食。

康德比较郁闷地数着日子，努力地想弄明白一个月究竟是二十八天还是三十天或者三十一天。不过这是徒劳的，因为不是所有月份的日子都是一样的。

当然也有例外，五万年前那个据说是外星人后代的玛雅民族就根据他们祖先的生活环境设定一年十八个月的日子都是二十天。一些多事者便煞有介事地说很久很久以前月亮离地球很近，那时一个朔望是二十天，外星人便是在这个时期来到地球并建造了大量金字形状的讯号接受建筑。

康德总算接受了他那个可爱的笨妹妹，陪着她以及她的宠物驯兽们到处转，有时也会带着丽雅到城里一趟，去找爷爷了解战况并顺便买点礼物给丽雅。

史诺森看见康德与丽雅的亲密劲儿高兴得睡觉都合不拢嘴，这个老财主似乎特别喜欢丽雅，认定她就是自己的孙媳妇。当然，几乎所有的老人都会喜欢像丽雅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孩。

近期的战况没什么特别，双方都在冬营，天气好点的话就进行短期的训练。按照中冈古提的正常天气来看，大概要到三月中才适合进行大规模作战，再算上大规模战役之前的后勤准备、兵员调动和战术性进攻，估计要到四月份形势才会紧张。

根据情报人员发回的消息，加利安人开始大规模征集属国的军队，计划明年夏季攻下亚顿市，同时准备在攻下亚顿市后在红石堡进行一场不计伤亡的攻坚战。

主神诞生节很快来临，迎来了圣殿元1023年的第一天，芬.奥托家族的庄园喜气洋洋，康德大批的叔伯婶姆和兄弟姐妹从三洲两海赶回来，就像科尔喀斯的龙牙般出现在庄园里。史诺森还带回了一个令康德愉快的消息，是一份拜诺斯政府的任命通知，拜诺斯城主格林伯爵即将出使圣殿教皇国，代表联盟与圣殿公约同盟进行有关支援问题的商谈，格林伯爵聘请康德在此期间担当自己的护卫以及助手，为期七日的主神诞生节结束后立即起行。

节日的第三天康德随爷爷到安普利侬家族的庄园进行拜年，安普利侬家族对这位年轻有为的未来姑爷十分客气，丽雅更是像小女孩一样冲在最前面拉住康德的手表示欢迎。康德只好在他对西琪说过的情话中摘录几句出来赞美丽雅并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丽雅几乎又站不稳要在长辈面前出丑。

七天的节日一过，康德接受任命，准备出发前往圣殿教皇国。

1民主派一般代表平民利益，共和派一般代表贵族利益，古典时代确是如此，或有另类，渺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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