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一哪里经得住茶香的诱惑,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先说清楚的好:“好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把这些喝掉,顺便,你要听我讲几件事。”
乐一是个活泼可爱的好少年,可也算是锦绣堆里堆出来的公子哥。所以,长安城中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说起长安城的妓院,每一座都有它的由来历史,但其中最有意思的,就是归风楼的由来了。
要想在京城里面开办色情服务业且中立不倒,同时还能左右逢源、财源广进,就不得不移靠强大的背景,而这个背景,不能太纯粹。只靠一棵大树,万一树倒了,就会风吹日晒。也不是多多益善,背景太过复杂,会有许许多多的利益纠纷。而有背景的人,未必会吃你这一套。所以,如何有效地结交权贵,借势发展壮大,就成了当务之急。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佩服归风楼主人宏夫人的高明之处了。
宏夫人,原名宏丹妍,京兆尹宏正卿大人的长女,嫁与大元帅独子马侍郎为妻。可惜,夫妻感情不和,马侍郎是将门虎子,虽是文职,却以英武雄壮为己任。要说男性追求男子气概,一般而言有两种方:一,男性运动,二,性运动。于是乎,马侍郎家中兵器满墙,房内妻妾成群,侍郎每每以夜御数女为荣,不管这个愿望有没有实现,夜夜笙歌的目的到时达到了,宏夫人恨其下流,耻与其为伍,却每每被其他妻妾奚落耻笑,说她不解风情,名为正妻,出嫁五年却无子嗣。侍郎“少年风流”,把轻狂当潇洒,把花心当男子气概,更是以“死鱼身,死鱼眼”相称,嘲笑她相貌丑陋,体有恶臭。宏夫人是个烈性女子,怎会被人如此轻贱,当下割断头发,夫妻义绝。有感于流言不断,自己的女性魅力被传得如此不堪,索性艳旗高张,借用娘家势力开了一家青楼,收留了许多身世不幸的女子,其中不乏千金小姐,授以媚容,传以媚态,楼中众人千娇百媚,不一而足,一来二去,楼中恩客云集。而夫人则以琴艺超绝而闻名,每十日登台弹奏,其音时清冽激越,时百鸟齐鸣,时山河惨淡,时行云流水,传为楼中一绝,以重金请见者,络绎不绝。此时,马侍郎想要后悔,千金求见,却也迟了。
不过,男人三妻四妾虽是时代的要求,但只求自己享乐,而不把自己的妻子看在眼里,反而出言不逊,任其被其他侧室欺侮,的确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宏夫人会那么做,多半也只是为了出口恶气吧?而今天,九歌跟着乐一来再次来到这里,却不是为了见宏夫人,而是想见见在楼中避难的乐一的师姐,京兆尹的小女儿,墨痕。
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位京兆尹宏大人看女婿的眼力,还真是奇怪呢――先一个女儿已经是婚姻不幸了,后来这个不知为什么,也是逃了婚出来的。
宏大人相中的姑爷是新近的孝廉,虽然文章学问可圈可点,人也相当年轻俊秀,但是家境相当贫寒。定亲时候墨痕游学在外不在家中,回家后知道了亲事,按捺不住好奇心,就偷偷跑过去去看,回来后没有说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就死也不肯嫁过去了。乐一讲到这里,也很奇怪,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只是不是世家子弟,家世真的那么重要么?
进了楼,却被乐一引进了后面,原来二层楼后面,是一个大大的走廊,从中间的穿心走廊过去,是一个大大的亭院。穿过曲曲折折的石子路,来到了一个平整的院落,看到这个院子,九歌抑制住了想吹口哨的冲动,往常听说豪门府第庭院深深还不相信,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进了院子,进了屋子,揭开青绸帘子。只看见满案书册,案后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皮肤白皙,一双大大的单凤眼。乐一欢呼一声,就扑了过去:“师姐!”
女子一转头:“小乐。”九歌绝倒。
乐一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反而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爱撒娇。黑衣女子母性复发,在他面前就像一个不避嫌的大姐姐,拍拍乐一的头,非常阳光的笑一笑:“乐一,你不是跟广宜一起玩儿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对了,师姐,小九想见你,所以我来了,你可别生气噢,我知道你躲在这里,我没事不来的。”
黑衣女子冲九歌一点头:“你好,我叫宏墨痕。”
“你好,我叫九歌。”
“你来见我,有什么事么?”
“那个,是这样的,我只是听了你的事情,很想认识你。”
“九姑娘,我想,你的来意,该不会那么简单。”
摸摸自己的口袋,九歌觉得嘴唇发苦:“我想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在长安,开一间饭馆。”
墨痕冷哼一声:“我连自己的婚事都没法作主,你的事情,我恐怕帮不上忙。”
“可是世上的事都是这样,若说事事作主,可能不行,若说给自己作主,那倒是一定的。”
“这话怎么说?”
“我生在一个穷苦人家里,我们家里有人说过:有的苦,你想受,就受了,你若不想受,绝没人逼得了你。”
墨痕将信将疑,从小书香门第,虽然不是才高八斗,可是也自视甚高,自己的婚事时父母作主,明知未来的夫婿人品堪忧,但父母之命,就连自己见多识广的大姐都无计可施,只好把自己藏在楼里,这个貌不惊人连一点女人样子的厨娘却连讽带刺地说着哭是自己想受的。“哦,那倒奇了,”语气里有一丝不屑,“我的事,乐一跟你提过吧?”
九歌不明就里,看看乐一,点了点头。
“我姐姐的事,你也知道吧。”
九歌也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放着财力经验都有的姐姐不去求,你来找我,是不是走了一步臭棋呢?”
“九歌不那么想。”
“哦?”黑衣女子冷哼,“你怎么想的,说说看。”
“墨痕姐姐听到婚事,没有反对。从夫君家回来,没有反对。可单单过了一段时间,才以死相抗,以宏夫人的人脉消息,恐怕是知道了这个人不少事情才极力反对的吧。而且,墨痕姐姐可以不问出身地见我这个外人,九歌一身所长,不过是厨艺和脑筋而已,看来墨痕姐姐也不像是以财力家世论人的人,想必是另有隐衷吧。”
墨痕掸了掸裙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知道了我的秉性,并不能说明你找我找对了人哪。乐一,送这位姑娘出去吧。”
九歌铁了心,动也不动:“要是我说我是来求归风楼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呢?”
墨痕被挑起了兴致:“九姑娘,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因为只有归风楼的真正大老板――才能帮我,所以我才来找你。我找的人,就是你。”
“怎么说?”
“姐姐心知肚明。”
九歌的面貌虽然只是中等,但异常坚定的目光成了重点,配以狡猾的微笑,墨痕眼中一丝了然,笑了起来:“那依你看,我的婚事,若是你,该如何处置呢?”
“请帝王作主。”
“哦,怎么请?”
“奏折。”
墨痕哭笑不得:“这个法子,不会管用。”
“令堂心中,只认‘天地君亲师’。”
墨痕一抬手:“不用说了,可皇上那里,我没法子说得上话。而且这事,关系到他臣子的操守,和举荐人的身份派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那么轻巧的事。”
“那么你的立场呢?不可能怎么动都对你不利吧。”
“不管怎么说,左右朝局,对女子来说,都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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