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阳光撒进房间,我敲了敲还有些头痛的脑袋,尽力的回响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事情。当我想起上官微然轻轻的为我敷上热毛巾的镜头时,我的心突然一阵狂跳,我微微的扭头看着身边,在我的想象中,那里应该躺着一个被子外露着雪白香肩和光滑背部的妙龄女子,双目紧闭,睡梦中脸上都挂着甜美的笑容,在我轻轻叫她名字的时候,应该是紧紧的缠着我的腰部,死活不肯起床。
可惜,旁边只扔着一条潮湿的已冷的毛巾。
我又拉开被子,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躺在被窝里,衬衫、牛仔裤、袜子。我恨一切的无良编剧,在他们的眼中,只要有一方喝醉,送到酒店的后果一般就是被对方换了全身的衣服,第二天清晨如同受侮辱的小媳妇一样大声质问“谁给我换的衣服!”但是此刻,我的全副武装告诉自己,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匆匆的洗澡换衣服,吃完早餐过后,就跟上官微然一起赶往王花花的办公室,在出租车上,我从后视镜中看到上官微然拿出一个粉扑,在脸上补着淡妆,我没话找话说:“怎么?在化妆啊?”她白了我一眼,说:“难道我现在在吃饭不成?”我嘿嘿一笑,她递给我几份文件,说:“看一下,我整理了一下昨天谈的那个策划案,也写了一份市场调研报告。”
在会议室里看到王花花的时候,虽然知道很多外国友人衣着很随意,但是他的装束还是让我大吃一惊。他竟然穿着70年代的中国的确良军装,头上戴着五角星的军帽,典型的一个文革期间的红卫兵战士,老板椅的把手上挂着一个雷锋叔叔以前用过的那种帆布书包,上面还写着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我和上官微然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王花花看出了我们的惊诧,然后拍拍胸脯,笑着说:“怎么样?这行头拉风吧?”听一个外国人说出“行头”“拉风”这样的词,真的对中华民族语言文化的博大精深感到自豪万分。王花花翻着上官微然递过去的策划案,看了两页,皱了皱眉头,另一只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王花花合上策划案,正了正红色领章,说:“说实话,你们的市场分析还是很准确的,包括数据方面跟我们之前委托第三方数据工作做的差不多,要在现在的市场环境下抢到一定的份额确实不容易。但是现在的这个策划案水准却没有你们的分析那么高。我承认这个方案的可行性非常高,并且没什么风险,但是我更想看到的是一份更有创意的方案。”
上官微然这时站起来说:“王总,这样吧,我这里有个ppt,刚才给你看的方案仅仅是简单的介绍,现在我在电脑上放一下,然后详细的介绍一下我们这次的方案。”王花花居然直接说:“好的,10分钟时间,希望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怒气一闪而过,这个老外说话的直接与尖锐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从《鲁迅全集》里学习中国的语言文化。上官微然冲着我微微一笑,我能读懂她笑容中的意思,那就是“放心,这个老外我来搞定,别生气。”我突然觉得自己和上官微然的关系又近了一层,已经到达了可以用意念交流的地步,当然,因为这个不是玄幻穿越类小说,所以按下意念交流的事情不表。
上官微然首先介绍了一下我们公司的力量和之前的几个成功的宣传案例,然后开始分析市场占有情况,因为pink内衣的默默无闻,所以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是用来打响市场知名度。王花花坐在一边不断点头。
上官微然话锋一转,说:“正是因为pink内衣是一个新品牌,所以我们更希望能做出一个经典的宣传案例。并且从王总的衣着上我们也能看出你不仅仅是个中国通,更是一个不墨守陈规的人。”正在这时,王花花打断说:“不好意思,你说我是个什么人?摸什么的人?”上官微然笑了笑,说:“墨守陈规,就是说特古板守旧的人,你不是,你比较酷。”王花花咧着大嘴笑了,冲上官微然竖着大拇指说:“美女,你也很酷。”
上官微然没理睬王花花的赞美,而是继续说:“其实我们做了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就是刚才你看到的,其实这个方案的精髓是让潜在消费者都深入其中,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我不知道王总有没有关注过中国的超级女声?”王花花一听超级女声,马上跳起来说,“啦啦啦,我是凉粉我是凉粉。”
我和上官微然面面相觑,摊上这么个活宝客户,不知道是我们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上官微然调出几个超级女声在各地巡回演出的火爆场面的图片,胸有成竹的说:“王总,其实不光在中国,包括美国偶像,英国老大哥这种综艺节目,走的都是民间选秀的路线。所以在我们的计划中,pink内衣挑八到十名女孩,从学生到公司白领都包括,一步步的将她们从平凡的学生妹龅牙妹之类的塑造成性感女神,从前期就鼓动读者参与其中,他们能决定选手的生杀大权,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决定别人的人生。而就在一步步的宣传和比赛中,pink内衣品牌渗透在各处,强调在媒体上的曝光度。”
王花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你们拿出超级女声的例子,这么看来,还有些意思,我为刚才没有仔细思考就下结论而感到抱歉。那么我想问一下你们的第二个方案是什么呢?”
这时我走上前,在会议室的小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字,“神秘”。我指着小黑板对王花花说:“我们第二个方案就两个字,神秘!没人知道pink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pink要干什么,我要做到让所有人都在谈论pink,但是所有人又都不知道pink是什么,这就好像一本喜欢看的小说突然太监了一样,会让所有人抓狂。奥,王总,你知道太监什么意思吧?”他居然豪放的指了指自己的两腿之间,得意洋洋的说:“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下面没有了。”我哈哈大笑起来,上官微然也有点儿脸红,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憋着笑的缘故。
王花花显然对这个计划更感兴趣,不禁追问道:“那我们怎么样才能做到神秘呢?这个方案应该如何实施?”我笑笑说:“既然是神秘,我觉得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或者我们可以将两种方案放在一起实施,只不过具体的实施方案还是要等到我们双方正式合作之后再敲定。”
王花花诚恳的说:“马先生,你对我保密很对,我会尽快的将你们的报告呈交给我的上司。包括你们对手的方案我也会一起交上去,在十天内我就能给你们最终答复。”上官微然微笑着说:“那请问和我们一起竞争的对手有几家呢?”王花花掰着手指头,在嘴里默念着一些听不懂的音符,然后狡黠的笑笑,说:“其实能和你们的实力对抗的也只有两家,不过具体是哪两家,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走出王花花的大楼,上官微然问道:“蚂蚁,你已经想好那个神秘方案的切入点了?”我老老实实的摇摇头,回答说:“说实话,没想好,不过我知道自己越是这么说,越显得胸有成竹。不是最近流行一句话吗,低调,就是最牛逼的炫耀。”上官微然哑然失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式说:“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做一个神秘的方案,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在最后一秒钟揭示谜底,让所有人抓狂,玩命的搜索pink到底是什么。这就是我和微然讨论出的方案,但是想了不下20个切入点,都觉得不太合适。所以她才又做了一个较稳妥的方案来撑台面。
上官微然打电话,订了两张下午回北京的机票,然后回酒店收拾行李。当我们拖着行李箱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两个保安殷勤的说着欢迎下次光临,我抬头看到那个黑小子,他也在对着我笑着,那笑容仿佛在说“我看你下次还敢来?”
回到家中已经傍晚,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就听到开门的声音,是隔壁房间的小情侣回来了,不过我懒得起身再去打招呼。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他们俩开始吵架,并且声音越来越大。我一下子亢奋的睡不着,坐在床上开始听吵架玩。
小情侣男的叫张扬,好像在一家电脑卖场里当技术员,女的叫萧萌萌,在一家公司里当日语翻译。只听了几句我就推断出来来龙去脉,无非就是萧萌萌和张扬一起去参加老同学聚会,也许是受了一些混得不错的人的刺激,所以两人回来后就开始了争吵。
越是相爱的人,伤起对方来越能一针见血,刀刀毙命。
张扬一声冷哼,“我知道你觉得跟我过的不好,当初你选了我,悔青了肠子了吧?”萧萌萌提高嗓门说:“你什么意思?说的我好像找你是因为钱似的,你也不看看,一个月挣得够吃两顿好的吗?我说过什么了吗?”
张扬气呼呼的说:“得了得了,你还没有说什么啊?你都恨不得挂个牌子,上面写着‘我男朋友没本事’,满大街跑了。你跟你哪个朋友没有抱怨过我挣得少?”萧萌萌气愤的喊:“怎么怎么?你挣得少还不让人说?”
张扬居然冷冷的说:“别喊啊别喊啊,有理喊什么。”“我偏要喊,张扬,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你别这么没良心好不好?”
接下来两个人大声吵了起来,我端坐在床上静静的听着旁边房间的动静。张扬突然恶狠狠的说:“你有完没完,吵吵吵,别犯贱了。”然后隔壁房间从对口相声变成了交响乐,能听到杯子轮番撞地的声音,突然萧萌萌哭着骂道:“我就是犯贱,跟着你就是犯贱,你比我好不到哪去,你就配用妇炎洁当漱口水。”
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对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短发干练的萧萌萌有了新的认识,至少她发现了妇炎洁的另外用途。看得出张扬也被惊呆了,过了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泼妇!”
房间里再次升级,“泼妇怎么了,泼妇怎么了,你不喜欢就滚,赶快滚,快滚。”然后就听到张扬愤怒的说:“滚就滚,别推我,我自己滚。”15秒后,保险门哐得一声狠狠的关上了。房间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我打开门,想偷偷的看下战况,然后就看到萧萌萌站在保险门的后面,透过猫眼往外看,嘴里还念叨着,“不会真滚了吧?”
我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萌萌,你们吵架了?”萧萌萌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人,一声尖叫响彻云霄,“啊!!!!!!!”,保险门突然开了,张扬冲了进来,风风火火的喊道:“老婆,怎么了怎么了?”
然后他看到我,也微微一怔,然后没打招呼,就扶着萧萌萌回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仿佛要安抚她那颗受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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