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跟随艾诺走进了这座早已废弃的豪宅,杂草丛生的庭院,被风雨侵蚀,年久失修的危墙,还有那阴森森的如同通往深渊的大门,一切都显得很宁静,寂静到让人心生战栗,来源于心灵最深处的恐惧。
小偷艾诺自顾的向前走,来到内院。眼前的一切让胖子豁然开朗,干净整洁的地面,空气中翻新泥土的气息夹杂着花香迎面扑来。一棵巨大的树占了内院几乎一半的空间,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一栋木屋建筑在巨大的老树枝桠上,离地很高,楼梯环绕着这棵老树斑驳的外表。
“上不上来?”走在楼梯上的艾诺,反头对凯恩笑了笑。
“去,怎么不去。我还没住过这么高雅的生活。传说只有精灵才会把木屋搭在树上,没想到今天也让我见识到了。”胖子有些兴奋,卷起衣袖,露出健壮的手臂就要上树,丝毫没注意到艾诺脸上闪过的不自然,他的脚步在楼梯的前沿停了下来。
“这个,这个...小弟。”胖子吞吞吐吐,扶着楼梯的把手,欲言又止的有些难为情。
“什么事?”艾诺已经上了树,推开门进了木屋,闻言略带惊讶的问。
“你这个楼梯结不结实,我走上去,不会垮了吧。”凯恩很不放心的敲打木质楼梯,小心翼翼的询问。
“绝对不会,你放心好了。”艾诺哭笑不得,现在的凯恩算计别人时的冷静和机智全然不见,胆子小的连7岁的小孩都不如。
“那就好,你看着点啊。”胖子如履薄冰的走在楼梯上,生怕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走一步看一步,行到楼梯中间竟然俯下身,趴在楼梯上,手脚并用前行。
“死胖子,我为你感到羞耻!好歹你也是接受过我改造的人,别说这点高度了,就算再高十倍也摔不死你。”老加文痛心疾首,直感到遇人不淑。
“真的?”凯恩有些不确定。
“绝对。”
“那你不早说,害我在小弟面前丢脸,你太无耻了。”行在中途的凯恩,大大咧咧的站起来,昂首阔步的上楼。对于他的强词夺理,老艺术家无话可说。
突然,整个楼梯似乎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左右摇晃起来。而某个勇敢的人,在艾诺目瞪口呆的注释下,以一个标准的闪躲匍匐,翘起屁股,重新又趴在楼梯上。
“没出息啊,我怎么会选中你呢?悲哀!”加文对于凯恩行为感到麻木了。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试,指不定你吓得滚下去了。”猥琐胖的反驳从来都是简单有力。
终于在一阵蠕动中,某人成功到达了目的地。他吐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背部的虚汗浸湿了他的衣服,黏黏的非常不好受。
凯恩伸直了背,叹口气,试着让抽搐着的肩膀放松。他把沾满草屑的衣服拍干净,走进木屋内,环顾着四周空荡荡的房间。
两张简易的床,一张桌子周围几张椅子整齐而有规律的立着,两个衣柜。一张床上还放着一只一人高的布制熊娃娃玩偶。整个木屋干净而整洁,看得出,所有的木质家具,都维系着许多人的珍爱与思念,但,就算再多的爱与修补,也难以掩饰家具上斑驳的破洞与裂痕,当然更难避免凯恩无意间坐在这些刺人的碎屑上。这个木屋并不像他在城市所看到的房屋那般华丽,不过它的特色是舒适。
老树苍老而浓密的枝叶将木屋轻拥入怀;墙壁和装饰的雕刻是如此精致,精致到胖子分辨不出哪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哪些又是巧匠的匠心独运。木屋有如温暖且经过仔细拂拭的雕塑品,昂立在这棵支撑它的大树身上。沾着各种擦不掉的污渍的玻璃窗,让整个房间笼罩在不停跃动的温暖光线中。
艾诺坐在一张床上,拿起床边一本泛黄的日记本,一页一页的翻着,眼睛涣散没有焦距,透过经过时间的流逝而显得模糊的字迹,也许看的只是回忆。
“大哥,想听我的故事吗?”艾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日记本。
“恩。”胖子随意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静静的听着犹如丛林鸟叫的声音,舒适而悠闲。
艾诺细心的抚摸着日记本,嘴角边的笑容有些思念和讥讽,缓缓的开了口。
“十岁那年,我的父母带着我和妹妹来到了这座城市。刚来到齐纳斯城的时候,我们比较有钱,买下了这座豪宅。母亲为了我和妹妹快乐的成长,特意为我们建筑了这一座木屋。如她所愿,我们一家人快乐的生活,衣食无忧。父亲教育我,保护家人是男人最大的责任。我当时最大的理想就是保护好我的妹妹和母亲,还有这个家。”
“灾难总是在不经意间降临,在我十一岁的某一天,一场大火焚烧掉我和妹妹所有的希望。我的父亲抱着我和妹妹逃出火海,母亲也跟着出来了。但是,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我的父亲在我们逃出来以后,竟然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海,在母亲含泪的不舍而又无可奈何。知道是为什么吗?”
艾诺放下手中的日记本,抬头看向窗外暗淡的天空,遥远的天际,是否有他的父亲和母亲在默默的为他祝福?
“是地契和金币。很可笑,不是吗?母亲看着父亲久久没有回来,她低头吻了我和妹妹的眼睛,告诉我要好好的照顾妹妹,毅然跟随父亲的脚步而去。我该怪她吗?毫无责任的把家庭的重担压在一个十一岁的男孩身上,是自私还是对爱忠贞不渝,我现在都想不明白。”
艾诺的说话声越来越高亢。
“第二天,我们在房间里找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尸体,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父亲的手上还死死的拽在地契和一袋金币。当时的我,甚至无法理解父亲做这件事的理由。后来,我渐渐明白了,他要保护的,仅仅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或者,你们贵族在为我的父母凄美的爱情而悲伤流泪,这场风花雪月,至死不渝的爱情而感动;或许,贵族无法理解我的父亲为什么要用生命的代价去保护一些在你们眼里无关紧要的东西,其实,你们根本无法明白缺少一袋金币对我们的家庭意味着什么,因为,那就是死亡。”
“所以,我有野心,也有欲望。为了能获得权力和财富,我可以低头受辱,可以下跪求饶,甚至可以从别人胯下穿过,只要能给我钱。因为我没有实力,没有势力。不屈的下场就是死亡,别无他路。”
“三年的时间,我建立了一股势力,别人还察觉不到的势力。我收养了很多孤儿,让他们忠诚于我,然后把他们渗透进齐纳斯城所有的佣兵团。再过三年,当这股势力生根发芽,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的时候,就是我崛起之时。我要让侮辱过我的人,生不如死。”艾诺的声音有些癫狂。
“但是,现在你来了。我觉得你可以给我更广阔的空间,更宏伟的舞台。你比我聪明,比我有优势,但你没有我狠毒,没有我冷血。我喜欢敌人在我面前哀号的绝望,我喜欢听那种声音,那种凄厉的尖叫有种渗入骨髓的舒爽。”艾诺双眼血红,不知从哪里来的匕首在手中把玩,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嘴唇,血腥和残暴的气息隔了几米远传入凯恩的心中。
“你需要一条狗,在阴暗的角落里,不叫不闹,给与敌人致命一击,而我,愿意做这条狗,不择手段的撕咬一切阻碍你发展的人。”
树间的木屋里再一次沉静下来,两个人在思考着彼此的态度。太阳不情愿的收敛了最后一丝光芒,夜幕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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