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的队伍在第二日一早就启程赶路,以免耽误了和兴国官员约定的日子。
自从他们进入兴国,沿途一直受到兴国官员的照应,日前,更是有官差送来礼部尚书秦向天的信函,兴王特派他率领一干礼部官员在素有“小王都”之称的釜墨城相迎。
釜墨城城墙高耸,气势威严,城内却是一片繁华祥和之象。它之所以被称为“小王都”,不仅是因为它仅次于王都的繁华,更因为在釜墨城中有一座特殊的宫殿――扶兴宫。
兴国自百年前开国时便处于劣势,无论是钊国还是胤国,都曾肆意的欺辱过兴国,国都纪南城更在开国三十年之时惨遭沦陷。当时的兴王轩辕飞旭被迫弃宫而逃,所藏之处便是这扶兴宫。
自此奇耻大辱之后,轩辕飞旭忍辱负重,主动对胤、钊二国投降示弱,卧薪尝胆二十载,用尽一切办法,使尽一切手段,终于是保住了风雨飘摇的江山!
轩辕飞旭在驾崩时立下祖训,告诫后世诸王,民为国本,切勿为了争一时长短而陷百姓于水火之中,第一要务乃休养生息、富国强民,切忌穷兵黩武,如此反复叮嘱才闭眼离去。
自那时起,历代兴王谨遵祖训,并将扶兴宫尊为圣殿,受天下百姓朝拜!
历史辗转,如今的兴国早已不是当年那孱弱危亡的小国了,多年的休养,加之胤、钊二国的狂妄自大、掉以轻心,兴国的实力早已和它们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
当朝阳升到扶兴宫的顶端时,刘御史算准了日子,恰在秦向天书信中所约定的那一天,领着公主的婚嫁队伍驶进了釜墨城中。
当红妆满裹的和亲队伍到达釜墨城时,秦向天已在城门处恭候多时,只见他站在高耸的青黑色巨石城门之下,微笑的看着缓缓驶来的车驾,精致秀气的笑脸在骄阳的映射下,竟然透着一份别样的冷清!
乐宁透过晃动的半沙车帘,撇到了那抹桀骜的身影,她暗暗心惊:这个尚书竟是个年轻的青年,如此年轻怎会担任这样高的官职?
不待她多想,车驾已经停下,秦向天保持着那份风轻云淡的笑容,缓缓朝乐宁的马车走来。
秦向天身后的小吏将文书递交给站在公主车驾旁的刘御史,双方相互见过之后,秦向天对马车中拜道:“礼部尚书秦向天代表吾皇迎接胤国乐宁公主,公主一路劳累了,请随下官进城歇息吧!”
乐宁听到他的拜见之语心想,这人看起来桀骜不已,但说话行事却井然有礼,看来是个知分寸的人。于是温言答谢道:“劳秦大人等候多时,快快请起,一切有劳于你了。”
秦向天领了车驾进城,安置乐宁一行人在扶兴宫外的别宫住下,并设宴款待。
似晴正在别宫的房中为乐宁更换参加晚宴的衣服,收整到衣肩上的流苏时,看见乐宁脸色微异,便开口询问道:“公主是不是很累?要不奴婢告诉秦大人,晚宴就不要参加了。”
乐宁回过神来,对她笑着说道:“我不累,今日的晚宴我虽不想参加,但是却非去不可。若不参加,岂不显得我们倨傲无理?身在异乡,我们需处处谨慎才是。”
似晴告罪说道:“公主说的是,是奴婢太大意了。”继而继续收整衣物,而后陪乐宁向宴厅走去。
乐宁从后庭走入宴厅,在特制的挂了竹帘的上席中坐下。透过竹帘,乐宁注意到这别宫也不简单,虽然它只是扶兴宫外的别宫,但是这庭院布局巧妙,装饰贵气大方,满目琉璃金玉,丝毫不比乐宁从小生活的胤宫差。
她看在眼里不禁感叹到:“兴国这些年竟变的这样富裕强大,果然不能小觑。”
思索间,秦向天已带着一干官员向她说着欢迎的话,乐宁说话不多,多是刘御史在应酬。宴席进行到一半,似晴见乐宁头上开始滴下豆大的汗珠,她心中生疑,如今虽是夏日,但是宴厅中有冰块镇凉,公主怎会出如此多的汗来?
“公主……你还好吧?”
乐宁回过头来,抓住似晴的手说:“扶我退下……”
似晴慌忙搀起乐宁,退到后庭,急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乐宁苦笑道:“没什么,就是腿上有一些小伤罢了。”
原来乐宁在骑马奔回胤国为赵又筠送葬的途中,大腿被马鞍磨破了好大两块肌肤。她虽从小修习马术,可是从未奔袭过那样长的距离,加之后来为了赶回来和队伍汇合,丝毫未休息,一直强忍着疼痛,伤势又加重了。
汇合后换乘马车,乐宁便松了一口气,她半躺在马车中慢慢休养,只因磨坏的是那样靠内侧的肌肤,不好意思告诉他人罢了。
无奈今日她要出息宴会,必须保持姿态正正的跪坐在席位上,伤处受到压迫,疼痛难耐,实在忍受不了才让似晴扶她离席。
似晴得知她受伤之后,叫来几个宫女将乐宁送回房,自己去找到易青,让他禀告秦向天,公主水土不服,怕是要在釜墨城多歇息几天了。
顷刻,秦向天便请来了大夫给乐宁问诊。乐宁不好让大夫给自己看那种部位的伤势,只是推脱自己精神不振。还好她先前赶路的确很劳累,并且心中一直为赵又筠的死忧心于怀,所以大夫便按照这些症状给她抓了药。
她这一歇便是过了一个多月,她不主动提出进王都的事情,秦向天也不催她,只是偶尔来探问她的身体状况。
乐宁看着窗外盛夏的景色,耳旁一直响着知了聒噪的鸣叫声,心中却觉得宁静,只因为她脑海中忽然显现出儿时赵又筠为她爬上高树捉蝉的景象。
无意间,她轻轻的叹出一口气,眼中又积起水雾。
“似晴”她唤道,见似晴走近,她便说:“我们歇了这么多日,兴国的人没有催促吗?”
她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以随时嫁于兴王,可是走到这一步,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借着病痛为缘由,拖延着进王都的时间。头几天她心中忐忑,怕坏了和亲大事,却未想到兴国的人也不催促,这倒让她更不安起来。
“回禀公主,秦大人隔日便问公主安好,但是并不催促我们进王都。”她说完顿了一顿,脸上有丝异色,靠近乐宁轻声说:“公主,奴婢听到一些消息,心中有个猜测。”
乐宁好奇,便说:“说来听听。”
“易青从秦大人手下人那里得知,兴国增派到咱们国中的援军取得了大胜,兴国皇帝这几日好像要来釜墨城的圣殿朝拜先人,为阵亡的士兵祈福。秦大人不催公主启程,奴婢猜着,这估计是兴王的意思,也许他想来看望公主也不一定。”
乐宁一笑,不置可否,继续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闭起眼听起那吱吱喳喳的夏日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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