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宁和袁誓辰在地窖中休息了两个时辰,又吃了几个干馒头,精神好了许多。
袁誓辰扶着墙站起来说:“如今已是大半夜了,我们赶紧出去吧,不然小姐的家人该担心了。”
乐宁默默的点着头,跟在袁誓辰身后向地窖深处走去。随着他们越走越深,乐宁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地窖竟然非常的大,甬道纵横穿插,地形十分复杂,如果不紧紧的跟着袁誓辰,她只怕下一刻便会迷路。
走了不知多久,他们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石阶之前,又沿着阶梯往上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扇石门出现在前方。
袁誓辰手抵在石门上,忽然转身对乐宁说:“今日和小姐萍水相逢,却又算是患难与共,话虽唐突,不过我一定要说,在下对小姐一见倾心……一会走出这道石门,你我二人想来再难以相见,不知小姐是否介意为我唱一支歌,以做今日相遇的纪念?”
乐宁低头,脸上一片绯红,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直接的表白,完全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揪着衣带不语。袁誓辰见她不答应,心中有一丝叹息,自傍晚他听见她那透人心骨的歌声,便一直惦记着。
“看来我将小姐吓到了,如果我方才的话让你为难,你便忘了吧,只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们还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袁誓辰回过头,准备打开石门上的机关,身后突然传来乐宁低柔的歌声,这一刻,袁誓辰只觉丝丝甜蜜钻入心肺,他发自内心的笑了……
“桂楫兰桡浮碧水,江花玉面两相似。
莲疏藕折香风起。
香风起,白日低,采莲曲,使君迷。”
一曲完毕,乐宁抬起头对上袁誓辰星亮的双眼,踌躇的说道:“此曲仅为纪念你我今日相识,请见谅我不能接受你的一片情意,我已有了婚约。”
袁誓辰听到“婚约”二字,心中一痛,但也觉得自己可笑,她这样的可人,怎么会没人喜欢呢?提亲之人想必是踏破她家的门槛了。
“夏小姐愿为我吟唱一曲已是求之不得的事,我本知道不该奢侈更多,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所以忍不住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你不必放在心上。”
乐宁轻轻点点头,袁誓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转身打开了石壁上的机关。
石门镶嵌在沿山的石壁上,外有藤蔓遮蔽,而石门之外是一望无际的树林,此时洁白的月光透过树枝斜斜的射下来,映在乐宁和袁誓辰的脸上,一片斑驳。
二人一前一后慢慢的往山上走去,扶兴宫便建在西山的山顶上,袁誓辰告诉乐宁,让她到扶兴宫前向那里的侍卫求助,他们自然会护送她回家。
乐宁惊讶的问道:“宫中的侍卫怎会管这种事情?”
袁誓辰笑着说:“他们吃着百姓的粮食,自然该保护百姓,这一点他们还是清楚的。”
乐宁暗暗心惊,没想到兴国的士兵是这样的!若是在胤国,有平民百姓胆敢靠近王宫,只怕会被扔的很远,哪还会有侍卫为他们解决困难?
站在树林的边缘,袁誓辰指着百米外的扶兴宫说:“那就是扶兴宫,你快过去吧。”
乐宁抬脚走了两步,见他没有前行,回头问道:“那你呢?”
“我已无事,一会就自行回去。”
乐宁犹豫了一下,说:“那……你要小心……”
袁誓辰对他点了点头,让她快些走,免得家人找的心急,乐宁也点了点头,小步快行往扶兴宫前走去。
看着她杨柳般的身姿,袁誓辰在树影下轻声念道:“香风起,白日低,采莲曲,使君迷。”并心想道:有了婚约又能如何,不久之后他定会找回她!
直到乐宁身边出现侍卫的身影,袁誓辰才放心的向另一边走去,没走两步,便有一行人从天而降,跪在他面前拜倒:“属下罪该万死,护驾来迟,请主上责罚!”
等了半晌,这一行人也没有听见袁誓辰的回复,身子禁不住发起抖来,只因他们知道,主公只有气极了才会沉默不语!终于,在惊起了一身冷汗之后,他们终于等到了袁誓辰的声音,他疲惫的说:“罢了,回去再说吧。”
当乐宁找到扶兴宫的侍卫,告诉他们自己是和亲而来的胤国公主,出来游玩时遇到意外等等事情后,侍卫队长立即派出几名侍卫前往乐宁下榻的别宫去寻人,并对乐宁说:“请姑娘稍等片刻,等他们请来您的使臣核认了身份,我们便送您回别宫。”
乐宁点点头,在他们收整出来的一间小耳房中坐下,心中感叹着,这些侍卫行事有序、训练有素,如今的兴国果真不凡!
不到半个时辰的样子,刘御史、易青,并礼部尚书秦向天等一干人等匆匆感到扶兴宫,当他们见到乐宁满身血衣时,吓的脸色苍白!
乐宁赶紧告诉他们自己无事,身上只是别人的血,这时众人才静下来。
易青“咚”的跪在乐宁身前,俯首请罪道:“属下该死,不该蛊惑公主出宫散心,更不该让公主至于危难而无法相助,卑职罪该万死!”
刘御史老泪纵横的上前说:“公主失踪的这一晚,老臣殉死的心都有了,若公主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教老臣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呀……”
乐宁急忙劝慰道:“刘大人、易侍卫,你们快快请起,今晚虚惊一场,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都起来吧。”
扶起刘御史,乐宁不经意的瞥见站在后面的秦向天,秦向天眉头紧蹙,脸上颜色很糟糕,但是乐宁却觉得他并不是因自己的事情而忧心,似乎另有心事一般。
与秦尚书的异常相比,乐宁更为关心似晴的生死,于是急忙问易青:“似晴……可还活着?”
易青点点头说:“万幸,她所中的两箭都在肩上,并未伤到要害,加之她水性又好,险险的捡回了一命。方才知道有了公主的下落,还吵着要来接公主,被属下挡住了才没有来。”
听到似晴安然的消息,乐宁总算是放下了心。到这时,她才觉得疲惫之感猛的袭来,脚一软,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中,易青见状,赶紧张罗着人手护送乐宁回别院。
在一间华丽非常的房间中,袁誓辰褪了上衣躺在床上。床边,一黑袍青年正在为他处理伤口。黑袍青年解开了袁誓辰身上的棉纱布,看了眼血肉模糊的伤口,皱了皱眉头,说:“主公,怎可这样莽撞的将箭拔出,若伤到了心脉,可是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的。”
袁誓辰疲惫的睁开眼睛,扫了黑袍青年一眼说:“这不是没伤到嘛,皮肉伤而已。”
黑袍青年沉默不语,只是脸色不好看。为人医者,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袁誓辰复又闭上眼,淡淡的说道:“靖岚,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你随我回去吧。我这次被人偷袭,肯定是出了内鬼,我需要你留下来帮我。”
黑袍青年冷笑了一声,抬起星目剑眉,他竟然就是乐宁在迷途岭救过的那个慕靖岚!
只听慕靖岚说:“若不是亲眼看见你的伤势,我还会以为你在使用苦肉计,骗我去为你做事。”
袁誓辰轻笑道:“我就这样不堪?”
慕靖岚脸色淡然的说:“为了达到目的,你会不择手段,你难道不是这样的人吗?”
袁誓辰没有回话,闭眼睡了过去,任由慕靖岚为他处理着伤口。依稀仿佛之中,有一曲小调传入袁誓辰的梦中,有伊人轻唱着:“……香风起,白日低,采莲曲,使君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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