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帝国第七章黑云（三）

轮台惊梦夜吹角，城头变换大王旗。

呼啦啦飘荡的还是纳斯达的旗帜，但希拉尔明白，这座城已不是他的领地了。这时候，他倒是清醒了许多，大声咒骂着，质问周围的士兵。没有人回答他，只是紧紧看牢，任凭他歇斯底里地喊叫。

不几时，一名传令兵飞驰而来，低语几句，看守希拉尔的小队长点头，指挥手下利索地将希拉尔推搡进一间房中，绳索也未解除，房门紧闭，几个士兵站在门口。

希拉尔实在喊累了，靠着一根柱子，朝地上一坐，百无聊赖，酒劲又上来，对着门外高喝：“给我酒，给我酒……”喊破了喉咙，还是没人理会。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太阳已经爬升至半空，从窗户中射进几道强光，洒在希拉尔脸上，刺得眼疼。他环视周围，觉得房间很熟悉，再多看两眼，蓦地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中年妇女，雍容华贵，仪态万千，那么慈祥和蔼，充满了关怀，不正是自己的母亲吗？希拉尔顿时明白自己的所在，这是舅父布冯的府上，那幅画是母亲赠给布冯的礼物，布冯将表姐的画像一直挂在房内。

另一面，纳夫和卡尔平一直在忙碌着，传令兵不停地穿梭，城中的各处要点已被占据，最麻烦的是其他三门的戍卒。纳夫命人抓来平时管事的几个官员，让其分头去游说，晓以利害，为防意外，派重兵截住重要路口。时间不大，两名官员得意而归，东门和南门副将同意归顺，这两门主将被杀，他们乐得升职。只有北门迟迟未有消息，让纳夫放心不下，卡尔平也觉得不妙，增派一部士兵去北门监视。久久，太阳爬起多高，方有人传出话来，北门主将要亲见纳夫和卡尔平。两人对视，点点头，起身直奔北门。

北门是黑云最雄伟的城门，靠近开兰的驻营，其守将杜尔因是土生土长的将领，骁勇善战。上次巴兹皇帝兵败玛喀斯，开兰趁势入侵，托叶塞城大将马齐拉纳受乌勒指使，拒绝和邓肯合作，致使伊维特城被攻破，最后马齐拉纳独自无援，亦被开兰军所杀，纳斯达北方大部失陷，唯独黑云城完好无损，多靠杜尔因的功劳。前番开兰皇帝弗罗斯特御驾亲征，也未能攻破黑云北门。不过杜尔因为人直率，和其他三门守将合不来，甚至多次顶撞布冯和希拉尔，尤其对希拉尔不满意，若不是在战争时期，布冯不得不倚重他，杜尔因怕是早就被撤职了。纳夫和卡尔平一路详细了解到杜尔因的情况，催马进入北门戍地。

杜尔因已在等候，高高的个头，身体很结实，披挂着铠甲，眼睛敏锐，放射着严肃地目光。纳夫和卡尔平甩蹬下马，走上前去，纳夫一抱拳，行纳斯达军礼，笑着说：“这位就是杜尔因将军吧，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我是苍云军团的纳夫，这位是玛法军团的卡尔平。”卡尔平亦行礼说道：“幸会幸会。”

杜尔因没料到对方主将真的赴约而来，当下还礼：“末将不敢，两位将军里面请。”

纳夫和卡尔平也不客气，毫无戒备地走进帐营。两人明白，对待杜尔因，不能耍心机，要以诚服人。杜尔因倒没有想这么多，随后跟进，彼此落座。

纳夫说：“杜尔因将军是纳斯达名将，夏尔蒙公爵多次提起，称赞您是北方长城，开兰元帅埃瓦几番围城，甚至弗罗斯特亲自领战，都不能动您分毫，令我等敬慕不已啊。”

人最怕不得被夸赞，尤其杜尔因在黑云屡遭排挤，难得有人提及他的辉煌历史，不禁有些飘飘然，脸色缓和了许多，口上也谦虚一番：“见笑了，我和夏尔蒙大人比起来，不过萤火夸耀日月，黑云一夜之间就被夏尔蒙大人拿下了，我哪里还敢提及这些微末小事？”

卡尔平一笑，说道：“杜尔因将军过谦了，黑云被占，不是您的过错，况且城内飘扬的不还是纳斯达的旗帜吗？我们都是纳斯达的子民，应当同仇敌忾，赶走开兰人，收复失地，重振国威。夏尔蒙大人对您可是期望很高啊……”

“哦——”杜尔因一沉吟。

纳夫不等他反应，立即接过话来：“黑云靠近五国联盟，安全没有重大威胁，公主和夏尔蒙大人准备把其作为通商要阜；而开兰现在所控制的伊维特和托叶塞两座重镇，逼近开兰，是纳斯达的门户，夏尔蒙大人准备将其收复，联而为一，作为北方的军事中心，由一方重将戍卫，而人选嘛，夏尔蒙大人认为只有将军您最合适，到那时，将军就是纳斯达北方主将，可以大展才华，为国尽力。”

这几句真正打动了杜尔因，如果南北联手，有苍云集团的强大军力，加上黑云的有生力量，收复失地应该不成问题，何况开兰现在北方与布鲁斯交恶，只是苍云会不会空口无凭，不派军队助战呢？

卡尔平猜度到他的心思，趁热打铁，说：“这次苍云军团主力六万余人全在黑云城，玛法团也有近三万人在城外接应，加上黑云的五万余人，我们有近十五万人，远远超过开兰戍军，对付斯拉克不成问题。”说到这，卡尔平看看周围，故作神秘地小声说：“并且，夏尔蒙大人为出其不意，已经派暗黑骑士团秘密前来，不两日即可抵达。”

“暗黑骑士团——”杜尔因惊诧地张大嘴巴，这几个字实在太有震撼力，那就是不败的神话，无坚不摧的世间利器，有了暗黑骑士团，开兰人简直不堪一提，杜尔因心里充满了神往和敬畏。

纳夫看在眼里，知道有戏，笑着说：“夏尔蒙大人就是想快速收复失地，重振纳斯达的士气，所以才派遣暗黑骑士团亲自前来，收复伊维特和托叶塞指日可待，我今天就写信呈交夏尔蒙大人，告知杜尔因将军已经慨然应允为国效劳，我相信过不了几日，您的任书就会到达黑云。”

杜尔因被两人完全说动了，自己一身才华，跟着希拉尔却不能施展，一夜之间，许多美好的前景铺现在面前，让他应接不暇，头脑一时竟激动地发蒙，半响才醒悟到该自己表态，遂站起身，庄严地行军礼宣誓：“苍鹰永飞，纳斯达永在！”

“苍鹰永飞，纳斯达永在！”在座的众人纷纷起身，同声附和。

“嘎吱”，房门被推开，强烈的阳光铺天盖地而来，希拉尔眨眨眼，房内顿时亮堂了许多。外面进来几人，手脚利索地又把他抬出去，扔到一辆车中，“咕噜噜”地驶出小院。希拉尔大声喊叫，一记闷棍敲在头上，立即昏沉沉地躺下去了。

车子出了西门，一队人严密地护卫着，向南驶去。中间希拉尔学聪明了，不再喊叫，按时有吃有喝，但他隐隐觉得不对劲，车子好像该换了方向，偷眼往外一看，车前几尊高大的身躯，仿佛不似人类，再细看，终于辨认出是兽人。“是兽人，怎么会有兽人？”忽然一阵风沙吹过，灰蒙蒙的沙子遮天蔽日，这里不是草原，这是荒漠，他突然有了一种恐惧，想大声叫喊，可口唇干裂的厉害，喉咙嘶哑的痛，根本喊不出了。车子兀自前行，希拉尔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没有了风声，一切都很安静。睁开眼，用手一摸，身上的绳索早已去除，周围有些阴冷，几丝微弱的光线射进来，他努力地辨识，才发现自己被关进一间石室，石壁厚达几米，严密无缝，想出去万般不能。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被囚禁了，而且被囚禁在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虽然以后这个地方响彻大陆，令人听而生畏，唯恐避之不及，“希拉尔”这个名字就是它的代名词，因为此处原本没有名字，希拉尔是第一个入住的人，后人习惯性地称之为“希拉尔地狱”，在漫长的大陆历史上，无数失家失国的人被送到此处，荒凉地度过一生，从未有一个人逃离此处，因为这是半兽人荒漠的中心，除了第一代迁出的兽人，已经没有人能单独在荒漠中行走，出了囚室，看到的只有漫天黄沙，只会加快死亡，倒不如在囚室中有吃有喝，至少希拉尔到死一直过的很悠游自在，每日有酒有肉，醉生梦死也是一种活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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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顿城，一切都很平静，没有波澜。

山风吹过马蹄草原，草色开始泛青，春天真的要来了。草原上弥望的是点点篷帐，兽族标志性的圆顶穹庐，远望去像一个个小馒头；夏尔蒙站在高墙上，眺望着这片肥沃的土地，眼神中充满了欲望。长风浩荡，阿利耶和杰拉特享受着初春的暖风，安静地站在暗黑法师身后。

“族长，贵族最近的生活怎么样？”夏尔蒙很随意地一问。

杰拉特赶紧低头，恭谨地说：“多亏大人恩赐，我族人才得以重入中原，居住这么富足的土地，现下战士们已经恢复战力，年轻人正茁壮成长，不久即可为大人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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