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名月夜，短松岗。

苏轼的对亡妻的垂念，虽然深刻，依然未能敌过孤寂，他又娶了堂妹王闰之。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爱情，也没有永恒的想念，母亲刚刚过世一年，烟楚尚未能理解父亲的孤单，就迎来了父亲的再娶。

烟楚没有太怨恨，伟大的诗人亦如此，何况自己的父亲。

所有关于母亲的照片，物件都通通储存在烟楚的房里，新人将至，父亲的房间布置的很漂亮，换了新的家具，全都贴着红喜字，床上也是红灿灿的被子。

烟楚冷眼看着，父亲已然连母亲的一张照片都容不下了。

父亲说着她的未来妻子，带着笑：”烟楚，你要有个新妈妈了。”

烟楚对着他举起手里妈妈的照片：“她才是你妻子，我母亲，你背叛她就够了，何必牵着我。”

父亲对着亡妻的照片和十六岁的烟楚，有点惶恐，他笑不出来了。

烟楚冷冷的对着他笑：“十几年的夫妻，她才去一年，你就忘记她温柔面容？”

父亲环顾着满屋子母亲的笑容，仓皇而逃。

第二天，

鞭炮的烟气和响动让烟楚从睡梦中醒来，她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才透出一点头，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飞啸而上的鞭炮给吓了回来。

红色的纸屑漫天飞舞着，烟楚真想撒下一把冥纸去，照片里母亲还在笑，眼神温柔，烟楚无法面对母亲，也制止不了一切。

她下楼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很红很红衣服的女人站在父亲旁边笑着，父亲脸上也笑着，笑的让她那么讨厌,直到烟楚长大，她都非常讨厌红色，特别是那跟血一样红的颜色.

这个家，在烟楚心里生出衰败腐烂的气息，遮掩了空气中女人们身上甜腻的香味。

当她出现在教室门口，老师惊讶的问她：‘烟楚，你爸爸不是给你请假了吗？”

她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什么。教室里有个同学站起来大声说着：’老师，她爸爸今天结婚，她家娶后妈。”他说话的声音那么大，烟楚觉得他是在喊，那种声音极度的刺激了烟楚，尤其他还傻笑着，班里热闹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烟楚象头小豹子一样扑了过去，她的指甲狠狠抓在那同学的脸上，老师的叫声，那人的哭声，同学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烟楚只觉得脑袋里涨涨的。

她转身跑出教室，她奔跑着穿过了操场，操场的那头是一片山坡，春日的山坡青草葱绿，她倒在那片草地上痛哭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翻身仰看着天，猛然发现旁边坐着个人：“绿蔻？”

绿蔻很瘦，但是她很厉害，她发火的时候，烟楚亲眼看见她把两个欺负她笑话她的男生踹翻在地。

绿蔻不说话，就看着她，烟楚看见绿蔻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别在意他们说什么。”绿蔻眼神是真诚的。

烟楚点点头：“绿蔻，我很想我妈。”

：“回家吧，烟楚。”绿蔻拉着她的手。

：“总要回去不是吗？你也走了，你妈妈怎么办？”

夕阳把天边通通染成了暗红色，云是黑色的，烟楚想起了母亲的孤单，她并不知道父亲的这个婚姻能给她带来什么，也不知道她该做什么，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混乱而茫然的，超出了她可以思考的范围，但她对于母亲这个概念是清晰的，她暗暗决定要一直跟死去的妈妈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02

烟楚的家很大，二层楼的洋房，房子还有个很大的院子，父亲这几年官运亨通，当上了市委书记。

这房子虽然是当局长时候分的，但是独立小别墅的设计，白墙欧式的外观，用铁艺的栏杆围绕着，院子里喷泉，草坪，清净雅致。

天色很暗，绿蔻把烟楚送到了家门前。

大厅里灯很亮，烟楚看见父亲焦急的面容。

：“可回来了，急死刘妈了，小烟啊，你去那里了？”刘妈急急的上前搂住了烟楚。

刘妈从烟楚懂事开始就一直在家里帮忙做家务，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家里都是刘妈照应着，

她三十六岁，是妈妈的远房亲戚，一直也没有嫁人，也不愿意再回乡下去，在家里一呆就是十几年了。

烟楚看见刘妈，又想起了母亲，眼泪流了下来，她躲进刘妈的怀里哭着。

凌怀延看着女儿，叹了口气，他看了看身边的李媚。

跟李媚也是因为烟楚母亲雨柔最后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才认识的，

雨柔病的很重，凌怀延只要有空就呆在她的身边，当时李媚的母亲就在旁边的病床。

一样的重病无医，等待着时日的流逝，带走亲人的生命，那份无奈与不舍让两个人相惜起来。

李媚长的跟她的名字有点象，有点俗媚，身材也是稍稍偏胖，但是她很白。

凌怀延常看见一个男人来找她要钱。李媚就跟他吵，有时候撕打。

有天看打的不可开交，凌怀延出手了，他叫司机和警卫把那个人架出了医院。

夏天，李媚的衣服在扭打中被撕破了，隐隐露出她丰硕白皙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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