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丫头,想家了吧?要不你回去看看?”
舒放:“我说的是你们。”
曹立有:“我们?你看看,俩老头多精神。你愿意回去就只管回吧。”
敬先贵:“是啊,你的任务是采访报道,其实不跟着我们也行,等我们回去跟你说说情况,就能写出稿子来。”
舒放急得直蹦高:“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这是真诚的关爱,想让你们有个休息调整的时间,你们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那好,我不问你们的事了。”舒放抢先一步,走进大巴。
车上,舒放眼瞅着窗户外面,不理睬旁边坐着的曹立有。曹立有伸出一只手在舒放面前晃动,猛地一抓,手上出现了一只橘子,曹立有笑嘻嘻地把橘子递给舒放,舒放撅着嘴不回头。曹立有回头看看敬先贵,无奈地耸耸肩。突然,曹立有似乎在打什么主意,偷偷一笑。突然头一歪,大口喘着气,捂住胸口:“我……不行了……”
舒放急忙回过头,见状大惊,抱住曹立有,着急地说:“曹大爷,你怎么了?”
曹立有闭着眼,舒放急得大哭起来:“曹大爷,你醒醒,醒醒,我们还有好多通知书没送呢,你得坚持住啊!”
曹立有猛地坐起,朝舒放哈哈大笑。舒放气得直哭:“你……你老革命还骗人。”
曹立有:“老革命疼闺女,怕你生气啊!”
舒放:“曹大爷,我不生气了,你也别吓我了,好吗?”
曹立有:“行,给,吃橘子。”舒放接过橘子,高兴地吃起来。
8
蔡庙,正是逢集,狭窄的街道上人头攒动,两边的地摊杂乱无章。五十多岁的勺子和铲子摆了个卖五香八大味的摊子,门板上摆满了胡椒、八角、鹿桂、辣椒等调味品,旁边有一盘小石磨,勺子一手把调味品往磨眼上放,一手不停地转动石磨,粉末纷纷。铲子熟练地把粉末包装起来,一边扯开嗓子喊着:“走一走看一看,到我这边站一站,货真价实八大味,吃了赛似活神仙。”
几个妇女走过来,铲子殷勤地介绍道:“大婶大姨,包一包吧,你瞧,福建的八角,广东的胡椒,买回去炒菜,胡萝卜都能变成肉。”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走到摊子前,仔细地看看铲子。他穿着一身旧式的中山装,上衣口袋还插着杆钢笔,老头问:“是铲子吧?”
铲子:“是我,大爷……你是……哎哟,老乡长啊,好久不见了,身子骨还是这么结实。”
老乡长:“不行了,土埋到脖子了。哎,那是勺子吧?”
勺子朝老乡长点点头:“大爷,我是勺子,您老好啊。”
老乡长:“好好,你们哥俩做点小买卖,日子过得好吧?”
铲子:“托您老的福,跟那时候跑出去要饭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乡长:“唉,你那个倔劲的爹,脚一跺就走了,撇下你们俩没爹没娘的孩子,五十多年没有音讯,可苦了你们了。”
铲子一边包作料一边说话:“嘿,硬说俺爹是逃兵,这不害俺哥俩吗?小时候上学不让报名,长到十岁才进学堂,少先队都不让俺俩进。后来俺俩的孩子上了学,个子矮偏叫坐最后一排,同学撵着他们喊,你爷爷是逃兵,是坏蛋。到后来上中学,俩孩子申请入团,班主任当着同学的面撕了他们的申请书,孩子回到家,委屈得一天没吃饭。”
勺子:“多亏了老乡长您,偷偷照顾俺哥俩。我记得‘文化大革命’那阵子,说俺家是坏分子,专政队拿着黑红棍逼着俺俩站在村头低头认罪。冰天雪地的,我跟俺哥冻得浑身哆嗦,鼻涕耷拉好长,是你老给俺俩披上棉衣。专政队的头头不愿意,说俺爹是逃兵,你气冲冲地喊,证据呢?你凭啥说他爹是逃兵,我说他是英雄,是烈士哩。”老乡长摆摆手:“不提了,不提了,你们日子过得好了,什么都别讲了。”
铲子包了一大包八大味,硬塞到老乡长手里:“咱也没什么好东西,带回去做菜吧。”
老乡长把那包东西往摊子上一放,铲子又拿起要塞给老乡长,争让间,一个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跑到摊子前。
小伙子:“勺子叔,赶快回去,有……有急事。”铲子和勺子都愣住了:“啥事?”
小伙子:“江城来了两位老同志,说是你爹的战友,他们大老远跑来,专门来给你爹送阵亡通知书。”
勺子:“什么……阵亡通知书?”
小伙子:“就是说,炳臣爷爷是烈士!”
老乡长一时没明白:“什么,你是说蔡炳臣是烈士?”小伙子点点头。
老乡长:“这么说他不是逃兵,是渡江战役的烈士,是我们的英雄!”
铲子和勺子急忙收拾摊子,老乡长挥舞着双手,在街中心兴奋地高呼:“铲子、勺子他爹是烈士!是英雄!我们蔡庙集的英雄!我五十年前就说过,蔡炳臣不是逃兵,他不是逃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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