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刚开始只是惊讶地看着她,然后用手捂着伤口往后退,血流出来了。那种场面太戏剧化了,只不过他似乎已经把他的那句格言忘了,唯一的反应就是动了一下嘴唇。一切开始变得令人忧虑了:贝蒂像一座炼钢炉似的轰鸣着向他靠近,但是我的胳膊抢先一步伸出来了,牢牢地按在她的手腕上。我用力拽着她,似乎在从地上拔起一棵大树,我发现她的两只脚已经离地了。
“行了,我们到此为止吧。”我说。
她想挣脱出去,但是我拼尽全力压制着她,我轻轻地喊了她一声。必须要说明的是,我可不是在虚张声势。如果那不是她的胳膊的话,早就被我压成一堆肉酱了,而且碎末儿呼啸着能喷洒到几百米远的地方。我咬紧了牙关把她拖到门口,出去之前,我转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看那家伙,他呆呆地瘫坐在一把椅子上,我想他也许正在看我的小说呢。
我们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冲下来。快到一楼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让她重新站稳脚跟儿。她大声吼叫起来。
“上帝,你这卑鄙的家伙,为什么你总是让他们为所欲为呢?”
我突然停下来。让她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然后看着她的脸。
“这家伙没有怎么样我,”我说,“他什么都没做,你明白吗?”
悲愤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顿时我觉得全身的力气全都没了,好像有人用喷箭筒向我射出了一根毒箭似的。
“妈的到头来全是一场空!人家会说你这辈子一事无成的!!”
“你错了,”我说。
“那好,这算怎么回事呢?告诉我,你得到了什么!”
我把脸转过去,眼睛看着别处。
“难道我们要在这儿呆一晚上吗?”我问。
两天以后,警察把她带走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没在家,当时我和埃迪在一起。那是一个星期一的下午,当时我们开着车子跑遍了全城,到处寻找橄榄油呢,几乎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而且直到头天晚上我们才发现,餐馆库房里的存货已经用光了。好像是马里奥忘记把厨房的订货单送来了。他希望我能向埃迪解释一下,但是接下来还能怎么办呢,你总不能要求他把月亮摘下来吧。那天外面乱着风,气温顶多不超过三、四度,温度马上就降下来了。
37°2(14)
我们不急着赶路,埃迪把车速放慢了。沐浴着清冷的阳光,开车出来兜兜风是很惬意的。汽车行驶得很正常。通常在没遇到特殊的情况的时候,我的心情就非常愉快。我们开车跑遍城里的每个角落,最后终于找到一些橄榄油。对于一个即将来临的重大时刻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或许只是为了让我的心情安静下来,它就像一片雪花轻轻地飘落在一个心如死灰的男人心间。确切地说,我们最终是在唐人街找到的橄榄油。店主看到我们跑了这么远的路,于是给我们每人各来了一杯日本米酒。这样在回去的路上就不会觉得太冷了。回来的路上我们聊得更起劲儿了。埃迪又打起精神来,他的两只耳朵涨得通红。
“你看,我运气真好,比萨饼里如果没有橄榄油,就好像花生去掉壳,里面是空的一样!”
“没错,还要注意看着你的前方。”我说。
我们把车子停在房子对面,丽莎冲着我们跑过来的时候,我刚好走到路边的人行道上。我们在座位全身上都冻僵了,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毛衫,上来一把揪住了我。
“噢,我向你发誓,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他们把她带走了……”她哭着说。
“怎么回事儿?你在说什么呢……”我问。
“是的,来了两个警察……把她带走了!”
我咬紧了嘴唇,埃迪从车上看着我们。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丽莎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她的牙齿发出格格的响声,太阳开始暗然失色了。
“好吧,”我说,“我们回去再说,如果像这样呆在外面,你会被冻死的。”
一个小时后,经过短暂的讨论和几通电话之后,事情的经过我全都清楚了。我喝了一杯烈酒,然后把衣服重新穿上。
“我跟你一起去,”埃迪说。
“谢谢,不用了。”我说。
“那好,最好还是开车去吧。”
“不,我想还是走路更好些。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接着我就出发了,时间还不算太晚,但是夜幕已经降临了。我走得特别快,手插在口袋里,脑袋缩在两个肩膀之间。大街上只有一串蹩脚的灯光,不过我对这条路很熟悉,我在一栋楼房的边上撒了泡尿。记得以前我肩上挎着工具箱到处跑,就不愿意从警察局门前走过,我总是觉得他们在盯着我。
当我走了一半儿路程的时候,突然感到身上有个地方不舒服。我疼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觉得马上要摔倒了,于是停下来歇了一会儿。我心想,这太不可思议了,好像倒霉事儿还不够多。最令我担心的,还是关于贝蒂被控告的事儿,警察在电话里明确告诉我,他说这件事确实很棘手。我忧心忡忡地走完了最后一段路,头都要炸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对警察来说“很棘手”意味着什么呢。路上的行人和我都喷吐出一些白色的热气,至少这是证明我们还活着的一点凭据吧。
在我到达目的地之前,发现路边还一个商店没有关门,于是就钻进去了。在我看来给她买些桔子似乎有点儿滑稽,但是我不知道去一个看关在班房里的姑娘时应该买点什么。我已经不能集中精力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桔子含有大量的维生素,最后我决定买两箱柠檬汁。产品商标上印着一个跳舞的半裸的姑娘,背景是碧海蓝天,我觉得有很多人都喜欢吃柠檬。
有人把我领进一间办公室里,一个警官正坐在那儿等我,看样子他是个很讲原则的人。我心里七上八下地。他照例指着一把椅子让我坐下,这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面带微笑。我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
“那好,我们开始吧……”我说。
“你不必多说了,”他打断我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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