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曾站在连雪莹身边的西方人。

近看之下，他有着一头梳的很整齐而且很浓密的暗红色头发，高高的额头，深陷的眼窝，像是会出现在搞笑漫画里的那种末端有些上翘的老式八字胡，下巴的轮廓像个东方人一般柔和，眼角也略微有些上扬。

他像是只向猎物发起攻击的饿狼一般，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抓起一瓶杏仁露，啪地一声撤掉拉环，仰面狂饮。

“哈――真痛苦！我不得不说，我没有应付老年人的才能！”他随手将空罐往垃圾箱里一丢，然后往椅子上一坐，用汉语说道，“善变，健忘――而且是只针对自己所说过的话健忘，别人的只言片语她倒是记性好的让人嫉妒――还有固执。上了年纪的人真可怕。”

他到底是谁啊？

“啊哈！初次见面，我叫列奥纳多.但丁，意大利人。前面是艺术家（指列奥纳多.达.芬奇），后面一个是诗人（《神曲》的作者但丁，大部分的地球人都知道），可惜我两样都不感兴趣。事实上我倒曾经想过成为一个音乐家，可命运和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让我成了个心理学医生，很可笑不是么？不过我感放大胆地说，在这一行――至少在全欧洲――我是最棒的。好了，各位全华委的先生女士们，你们把我叫来到底所为何事？”

我才不是全华委的人！

我刚想开口辨明，饶舌的列奥纳多又开口道：“带我来的先生，正好空着个位子，你为何不坐。”

“不，我站着就好了。”

“不喜欢坐而总喜欢站着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完美主义者，对自己要求严格，最后往往都会因为现实无法满足自己的理想而对生活绝望，从而萌生自杀的倾向。”

木下藤吉郎听了这话后，整个人僵住了。

这个外国人还真是个活宝。

“哈哈哈！一个小小的玩笑。只是为了活跃下气氛。事实上，我有些紧张，是的，紧张。我知道我现在的雇主是个问题人物，但是列奥纳多的职责就是要帮助她。对了，我看了新闻，有人想要‘做掉’她，你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是不是？她说她不想太招摇，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个公众人物，一个绝好的新闻素材，要是路上真的有人给她来了一下，我想，那些记者一定会像是牛蝇一样集聚而来吧！”

朱打了一行：“有事，先下线了。”后就退出了游戏界面。

她像是鉴赏一幅还为出道的美术学院学生的联系作品一般，看着眼前这个意大利人，然后说道：“是你主动找上她的，还是相反？”

“说实话，我对连雪莹的精神状态很感兴趣。你知道吗？她对于干我们这一行的，是个宝藏。可以说，除了她时不时会冒出一些你完全没法想到的要求，等你好不容易完成的时候，她又把这事完全给忘得一干二净的事以外，和这位老奶奶在一起的日子还不错。她是个矛盾重重的，谜一样的女性，如果不是站在他旁边而是远远观望的话，她绝对是一个给人感觉很亲切的人。”

“这么说，是你们先伸出手的喽？”

“不！是她先写信给我的。当我收到来信的时候，还真有些惊讶呢！复仇女神，她那时在我的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你要知道，很多媒体都把她形容得能让人相信路西法是个女性，而且就是她的那种地步呢！”

“我能明白，可欧洲情报局为什么会对此事感兴趣？这可是明显的捞过界了吧？”

他大吃一惊，其实我很想这么说。但是他只是轻松地一笑。

“暴露了？也无所谓了啦。请相信，我现在的行为不是受命与上司，这是我独特的度假方式。请相信我，我会是你们的朋友，没有危害――至少不是敌人。”

“情报人员的话，可信度不高呐！”

“我想你们也不会信任我，那么你们现在是要解决我吗？先不要说，让我猜猜看，你们会先给我一枪，然后将尸体扔进路过的河川里，神不知鬼不觉，不是吗？列奥纳多失踪了，找不到了。n年之后我的尸体才被打捞上来，但没人知道那是我，人们只会以为那不过是一个醉酒后不慎落水的可怜流浪汉，是不是？完美！但是，我并不会乖乖地坐以待毙，我会拼命地反抗，拿出浑身解数……”

“我们对你的命没兴趣，现在杀了你并不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利益？”朱冷冰冰地打断了列奥纳多手舞足蹈地演讲。

列奥纳多露出失望的神情。

“你们真是一群利益动物，难道你们不觉得想我所说的那样子会更有趣，更刺激吗？简直就像是小说里写的一样。”

“你要是活腻了的话，自己就可以去跳河，完全没必要来麻烦我们动手，不是吗？”

“唔哇！冷酷无情的女特务头子！”列奥纳多吹了声口哨后，说道。

很意外，朱居然没有生气，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她十指交叠成一个平面，托着下巴，盯着列奥纳多的双眼，说：“关于连雪莹你所知道的一切情报，通通都巨细无遗地告诉我们吧！我们会提供与之相当的报酬，如何？”

“很吸引人啊，如果报酬是你本人的话！”列奥纳多以一种色迷迷的眼神打量着朱。

“太过贪心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列奥纳多先生。如果你现在的行为只是在扮演一个举止轻浮的菜鸟情报官而期望我们降低对你的警戒心的话，那你就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好吧！我投降，我什么都告诉你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你们通常都喜欢在外行人面前谈这些机要的事情吗？”列奥纳多看了我一眼。

看来他知道我不是干那一行的，他终于――或者是他故意想要我们这么觉得――卸下了伪装，双眼中闪着狡黠精明的光芒，食指和中指无意识地轻轻扣着桌面，像是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他不算是局外人，不过，你要是介意的话……”

“啊，正好饮料喝完了，我就再去买些吧！”我知趣地站起身说道。

“那好吧！藤吉郎，你也跟去帮忙拎东西，多买一点回来。”朱说道，“等会儿列奥纳多先生嘴巴一定会很干，就买些杏仁露润喉咙吧！”

“是毒杀吗？是氰化钾吗？”

“列奥纳多先生，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有些丰富的过头了。”朱有些不耐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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