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匪解,与刁锋思虑再三,认为内中大有乾坤,不约而同想到了一起:“他娘的,这两人一定是去调查咱那段历史!”
这一惊非同小可,如八级地震,立即手颤腿软,晕头转向,汗湿全身,昏昏然如大祸临头。
赖青心知分析无误,又有不甘,为吃透行踪和可靠性,再作对应策略,急让赖兰又回了趟北京,别的地方不敢、也不能去,赖兰从街道办事处获悉,确有人持信外调,从长象、年龄,是张伟无疑。
“他们能查到些啥,有多深?”两人终难知情。
赖青此时心里不仅有种大祸临头的失落,更有种恶胆旁生怒火,一咬牙:“听侯三讲,他们回来还没顾与严忠接头,可能在打时间差,为迷惑我们,趁反右风和抓‘四、五’反革命之机混乱局面,唯一办法是抢在严忠前面,暗中把他们揪到个地方,逼其交待并搜交材料,否则……”赖青似下了最大决心;“绝不能东窗事发,不然,我们可就全完了。”
刁锋试探地:“这事,是否交叶辉、陆文逊去办?”
赖青沉思少倾:“彰州方面,先按兵不动,军管会就在家门口,让陆文逊实施,你去撬开田光的口,如不说,只好让他‘畏罪自杀’!”
“那……?”
赖青见刁锋慌了神,面授机宜:“你只说,来自可靠消息,张伟、田光手中握有汇江多年死伤人员数字和逼、供具体情况,陆文逊就知道该怎么做,至于下步,由你亲自处理。”
两人正说到这里,侯三鬼头鬼脑钻进来,幸灾乐祸地:“报告二位主任,严忠后院起火了。”
赖青、刁锋一怔,齐盯着他没吭。
侯三将常胜、关宏写大字报事儿说了遍。
刁锋一听大字报内容:“好啊,这不正和‘四、五’反革命事件一唱一和,遥相呼应?”
赖青默无一声,疑虑重重,半天才说:“严忠是不是又在玩啥花招?”
侯三邀功心切:“开始我也这么想,可是连批斗了三天。”他把那天早上严忠听后反应及几天来情况,从头到尾讲了遍,把握十足地:“我敢保证,这突发事件非一日之寒,对反右风及‘四、五’反革命暴乱,军队里早有不满和抵触,在下面窃窃私语议论着,对审查‘四、五’漏网分子,不过走下过场而已,严忠所以大动肝火,是杀一儆百,堵众人之口,控制残局。”
赖青、刁锋终打消疑虑,赖青得意地:“看严忠咋收场,这是和中央文革首长开顶风船,唱对台戏。”
刁锋对侯三:“你设法把大字报抄来,这是‘四、五’反革命暴乱在我市延续,其流毒不可小觑,谁敢包庇,就是同党。”
侯三无奈地:“我正想暗暗拍照,被江枫撕了个粉碎,难取到证据。”
赖青、刁锋本想以此要挟严忠治军不严,公然对抗旗手,虽出在下面,根子却在上头,难辞其咎,进而向他开刀,使他首尾不顾,难有招架之力,是“围魏救赵”良机,没了他这个后台,收拾张伟、田光便小菜一碟了。这么重要把柄未能抓住,他要轻描淡写避重就轻,空口无凭,辫子未抓住,又能怎样?深感遗憾。
侯三走后不久,严忠带着江枫进来,开门见山:“向二位汇报个情况,师直机关贴了张内容倾向性大字报,虽不严重,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当前运动抵触情绪,我已组织师直机关批判学习了三天,并责令检查,向二位汇报。”
赖青、刁锋听严忠口气,明责暗保,大事化小,故装吃惊之余,刁锋先开了腔:“有这等事?看来右倾翻案风不深揭痛挖狠批猛抓不行,居然撼起了我们长城。”
赖青想借故嘲弄攻讦严忠,以报其事事作梗,使他总不能得心应手,后一想,既未抓到铁证,何不趁此换取政治资本,量他再不敢横加阻拦。来了个大转变,客气地:“部队里的事,我们一向尊重你的意见。”他把球抛给严忠,看他作何处理。于是步步紧逼:“以严师长之见……?”
严忠一眼识破他在玩花招,逼自己,轻松地把球接过:“好在发现早,批判及时,和者寡,加之认识比较深刻,师党委意见,那个写大字报的常胜,先送‘五、七’干校,学习反思为主,以观后效。至于关宏,文章虽模棱两可,亦有同情之嫌,为教育,暂离师直机关,先调军管会工作,一并后期处理,此意见,已征得权政委同意,特来请示二位主任。”
赖青、刁锋见他做得滴水不漏,本不想让调入军管会,既权政委表态,不敢再横插一扛,远不到与严忠公开激化地步。赖青无奈地:“这事,当然是你们定了算,地方上也不好过多插手。”故意洒脱地:“一切按严师长马首是瞻。”
赖青态度急变,刁锋不清楚他葫芦里卖啥药,但一定有他的图谋,鹦鹉学舌地:“严师长治军有方,一有苗头,就消灭在萌芽中,地方上应好好学习。”
严忠见二人假惺惺说着违心话,知道不会就此罢休,怕留有杀手锏,一边迎接新的挑战,也幽默地回敬了句:“党指挥枪嘛,服从是军人天职。”
赖青终趁严忠之“危”,亮出底牌,不无得意又淡漠刻薄地:“过去对彰州反右风和抓‘四、五’反革命典型的宣传,总有人评头品足,左拦右阻,最近听汇报,叶辉在彰州搞得雷厉风行,如火如荼,在“四、五”期间无论外出和在当地以悼念为名搞活动,一个都不放过,连去北京探望女儿生小孩个山乡老太婆,都住了学习班,逼其交待,进行审查。想让宣传组的人去总结下经验,省报如能刊载,可扩大影响,严师长意下如何?”
按赖青想,如能在此次运动中当了全省排头兵,有了这面“红旗”,什么也能掩盖住,你严忠即使抓住些把柄,又奈我何?
严忠清楚他所指,把无辜悼念总理圈禁、关押、大打出手,确曾旗帜鲜明反对,现在见他以此搞政治交易,一旦得逞,想拿大旗当虎皮,还真启发了他,严忠清楚,亚男曾是他们黑名单上重要对象,根据盯稍者向赖青报告,她从没走近过师部大门一步,此举收益匪浅,给赖青造成很大错觉。加之,当年诬陷彭剑的“三虎”之首余震这个变色虫,对赖青在关键时刻扫清前进障碍,立下“汗马”功劳,深受赖青器重,一度掌握汇江市直机关干部审查批斗多年,“汇江干部生死薄阎君”,广为私下传扬。“学习班”赶往彰州“五、七”干校后,被委以宣传组临时负责人,实际主持宣传组工作,出于对亚男淫邪之念,常替她在赖青面前灌米汤,不知不觉中,赖青这个狐疑心极重的人,放松了几分警觉。赖青认为,她除刚烈、任性,难以驾驭,笔杆子在汇江难有人匹敌。既鲜与严忠往来,观点并不明朗,何不为我所用?终答应了余震再三请求,亚男进了宣传组,其它人虽政治可靠,多是些上不了台面草包,写个大字报和豆腐块之类还行,根本拿不出“惊世”之作,更别说一“文”打红汇江,波及影响全省。没摇旗呐喊之徒,鸣锣开道之辈,汇江“奇迹”咋宣传出去,扬名全省?自我曝光犹恐不足,岂可当“埋头英雄”?对亚男也就改变了“茶色镜”。鉴于仍有戒备,防范之心犹存,只让她“拉车”,不给其“添料”,任何决策性文章,从不与亚男接触,只把意向通过余震之口讲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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