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您好。”有本地人上前打招呼。

“好好,你逛着,我要和顾客谈事情，抱歉抱歉。”杜老嘴里回应着，脚下不停，朝陆中原走去.

“这位小哥儿高姓大名，老朽庆余堂医师杜松泉.贵客上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听本店员工说小哥儿有支人参想要出售？”

出人意料，杜老开口前先抱拳致意,这是感觉到了陆中原气质显露出古风。当然，按古礼，杜老先生并不是很礼貌,有点倚老卖老，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直直盯着陆中原手里的玉盒。老人眼光见识远在小金之上，一眼看出那确是玉器。即便有小金的叙述提前有心理准备，乍一见那古朴剔透的玉盒，心中还是吃惊不小。

陆中原自不以为意，面前的确是位老人，再说还指望从人家手中弄钱呢。于是躬身回礼：”不敢不敢，老先生太客气了。在下小姓陆，名中原。今日有点药材想在贵号出售，您老是来验货的么？”说着,准备将手中的玉盒递给杜老。

“还请稍等，陆小哥儿，刚才听小金说起，老朽现下又亲眼有见。小哥的货当非同小可，为免惊世骇俗，还是随老朽到后堂再验.”

“老先生言重，这支参说骇俗还当的起，却没有惊世之量。既然老先生慎重，那中原自当遵从.”

”回去招呼客人”,小金还想跟去,却被杜老一瞪眼赶了出去。

来到后堂，陆中原刚将玉盒放在案上，杜老头噌的一下窜上前。老当益壮说的就是此老。手捧玉盒，抚摸审视着，双眼越瞪越大，满脸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这是清心玉啊！”啊完后嘴却合不拢了。

“老先生目光如矩，凉玉的正称的确叫清心玉，佩服。”

“暖玉称为护心玉，凉玉称为清心玉，寒玉称为镇魂玉，除了名称所涵功能外，凉玉和寒玉最适合保存灵药。这是老朽从无意中得到的紫府医鉴残本中所见，没想到老朽真能见到传说中的奇珍。”

杜老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哪有有一点心平气和.小金被骂时的不服气成为现实,而这老先生还没见到雪参。

“紫府医鉴？”

陆中原低声念叨了一句。紫府乃道门雅称，武林人得到天材地宝，比如上述三种奇玉，或者称为紫府奇珍,平时却不用这两字，事实就是修真界专用.以陆中原猜测,杜老无意所得医书应出自于某个修真门派，只是并不熟悉书名，就随口念了一声，却被耳力灵光的杜老听见了，心情更激动，连称呼都变了：”陆先生，您知道紫府医鉴的来历？”

明白清心玉盒已惹了麻烦的陆中原怎能如了杜老之意他也确实不清楚紫府医鉴的出处，因而摇着脑袋回应：”不知道，听名号感到不凡，在下读过一些古书，这紫府二字并不是轻易用得……哎，杜老先生，还是言归正传，先看看这雪参，再给定个价。”

处世经验丰富的杜老听出了陆中原所的敷衍，这人随手拿出清心玉，断定此非常人。知道陆中原肯定明白些什么，就是不愿说，于是眼珠急转心下定计，嘴中却顺着陆中原之意：”对不住陆先生，老朽失态了。”

“老先生不必客气，叫小陆就行了，不敢当先生之称。”

“应该的应该的，先生乃是奇人，不能以年龄短长视之。”老头儿嘴里说着心里还在想,叫先生算什么只要能帮我达成心愿，叫师傅都行。古语云达者为师，我老头子从来就不是迂腐之人。

咳，先生就先生吧,反正我拿了钱就开路，不想和您老人家多打交道.陆中原不再谈称呼问题，只将玉盒打开又放在医案上后，伸手致意：”您老请。”

玉盒一打开，生平经手药材无数的杜老开始不断的深呼吸,满脸陶醉.当雪参真切展现在眼前，这老头儿开始长时间猫着腰不错眼珠儿的观赏:”好啊好啊，没想到世上真有如此奇药，一日间得见两种异宝，虽死无撼矣，虽死无撼矣。”

陆中原一旁看着老顽童般的名医，微笑着毫无急燥,心中很是感动.老先生对医道上心之极，眼前正是一位医者应该具备的品质.

足足半个钟头，杜老方才抬头：”陆先生，真是抱歉，老朽自认为早就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没成想这一个时辰竟数次失态，见笑了。不过,值啊！眼界大开，颇有不虚此生之感。”

“此乃人之常情，怎会由此取笑您老。看来此参是入得法眼了!”

“刚才老朽已说过,虽死无撼,此生不虚，陆先生却是不该这么问。”

“哈哈哈……就是请您老快给定个价。”

半文半白的对话令陆中原有些烦了，大白话脱口而出。那杜老头也正不自在，他因陆中原带有古意的气质所感，情不自禁文邹邹说话，古书读多了，说着很顺溜儿，但终归不习惯。一听陆中原白话出口，也哈哈笑了起来，随即郑重的说道：”陆先生，像这样的天材地宝，对于医家而言只能说是无价，无法用金钱来衡量，所以,我真开不了口啊！”

“没关系，我一时缺了些钱而登贵号。雪参虽稀少，却谈不上无价之宝，杜老不用郑重其事。我对钱多钱少也无所谓，只要能办了事就行了,杜老尽管开价。”

“陆先生急需钱干什么？”

“哦，买套房子。”

“哎呀，陆先生，一套房子能值多少我老头子觉得钱是侮辱灵药。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杜松泉的话在庆余堂还值俩钱，就由鄙店赠一套房子，您只要将这凉玉盒与雪参存于鄙店做个招牌,或三年或五载，东西还是您的，如何？”

陆中原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好意心领了,我觉得还是卖了好.雪参还好说，并非贵不可言，但清心玉其实比雪参珍贵，恐怕是个祸端,不能搁在贵号。再者,我不想住在杭州.杭州虽好，总还有些暄嚣，我不习惯长住……哦,既然杜老不好开价，只好我自己来了。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买房子需要十几万，再留些日常用度，就卖二十万吧!”

“二……二十万？”杜老说话都磕磕巴巴不连贯了。

“怎么，价钱高了么？可以再少点儿.”

“不少……”杜老神色一正：”陆先生，既然您坚持出售，这样的珍宝我们肯定买，但我不可能出二十万。陆先生，老头子从小在庆余堂学医，每日里看着堂前那”真不二价”四字和创办人胡先生手书”戒欺”二字,几十年耳濡目染，不敢欺客.陆先生大方，我们却不能占太多便宜，二十万,您把这雪参卖的也太贱了。”

“太贱吗？我倒觉得这价格还行，钱多了也没什么用。”

“这不是钱有没用的问题，而是价值.所谓价值,并非就是钱，更多是说作为，这雪参能救人命，能让人多活十年且没有痛苦，这是钱能买到的吗？只是现在,您逼着我只能用钱来表达一个老中医对灵药的尊重.陆先生，五十万，就当您半卖半送了,这是我为庆余堂买下的，如果您还有，老头子也有些积蓄，想个人出资买一支…….”

杜老头儿一边说一边想：小伙子，就是一千万我也要买.二十万，侮辱好东西啊！我出五十万，虽说雪参远不止这个价，却是我主动加的。你是什么人，我也能猜出一两分，下次有好东西还不得先想起我再看你那无所谓的样子，这雪参想来也不止一支。

果然，陆中原很快答应了杜老，说的话却让老头子心脏受不了，他确实觉得带太多了钱是个麻烦：”五十万很多了，我除了喜欢到处跑跑，用钱的地方真不多.既然杜老如此诚挚，这雪参我就送您一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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