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阅读_百年恩公河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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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掏了六处水窝子,捉了四只鳖娃,都储藏在一口水缸里。等掏了旱窝子弄到鳖蛋后,再往东沟林场送。我朝缸里倒水时,火头叔说:“放些湿沙就行了,现在是冬天,放水能把鳖冻死。”我诧异,便问:“鳖在河里咋不碍事?”火头叔说:“河里是活水,下面暖和,缸里是死水,这不一样。”

掐指一算,我们已经忙活了整整八天,沿恩公河往返不下二百里,累得我直喊腰疼。吕叔说:“小孩儿家哪有腰?睡一觉就过来了。”火头叔毕竟岁数大了,嘴里说不累,可坐下起身时,腰里像别着棍子,摇摇晃晃好一阵,才能直起身。他迈腿时,周身僵硬,踉踉跄跄,脚下走三条路。

旱窝子少得很,这八天总共发现一处,是在恩公河的尽头,与颍水河的交汇处。这是一泊水草茂盛的河湾,堤上长满了葳蕤的荒草,荆条棵子密密层层,如同碉堡周围设置的鹿砦和铁丝网。刚走到此处,火头叔的眼睛就猛地一亮,搭眼一扫就说:“这里边有旱窝子。”我说:“你咋看的呢?”火头叔说:“这一路河坡里,连一根干柴棍儿都看不到,眼前这一大片好柴草为啥没人动?咱这大平原坦坦荡荡,不像山里有狼虫虎豹,能吓住人的就是蛇了。蛇居水边,就是水蛇,龟蛇为伍,有蛇就有鳖。”吕叔连声说:“有道理,有道理。”火头叔内行地贴着水边,由下而上,把河滩仔细察看两遍后,禁不住喜上眉梢。他招呼过我和吕叔说:“你们快看这蹼印有多大,像小孩的巴掌片啊!”

我与吕叔都被震住了:一只只大大的蹼印,歪歪扭扭地连成一溜,如同拖把在地上抹拉出一道明显的痕迹,消失在河坡上边的荆条棵子里了。

吕叔说:“蹼印就这么大,那鳖的个头会怎么样啊,莫非是只老鳖精吧?”

火头叔让我和吕叔分散开,仔细观察草棵中的动静。他用坷垃蛋子,朝密密层层的荆条棵子里,连掷五六下。我知道他这么做,是出自一条军事术语,叫“火力侦察”。

侦察结果很快出来了:我发现了四条快速奔跑的蛇,吕叔发现了三条,并且是一色的“土布袋”,还一般粗细大小,条条都如擀面杖。

火头叔指着荆条深处的两棵小桑树说:“看见盘在树杈上的,两团黑森森的东西了吗?”我顺着火头叔的手势望去,果真有两团黑老鸹窝状的东西。我揉揉眼,看清还是蠕动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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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恩公谣下篇(13)

火头叔说:“这两条大蛇是把门的将军,旱窝子肯定就在小桑树下边。”

这时,我发现火头叔和吕叔眉梢上的喜气,都荡然无存了。他们绷紧了脸,紧蹙着额头,眉心的坚毅铸铁一样凝固了。他们比了一支“喇叭头”后,火头叔说:“咱先别动它,再找找别处有没有小点儿的旱窝子。”

又奔波了几天,未发现新的旱窝子。这期间郭副县长又来了一趟,说天冷,海老的病厉害了。

吕叔说:“掏吧,掏他娘的。不就几条蛇嘛!”火头叔说:“亏你还当过连长,不知你在朝鲜咋打的仗?这事儿可莽撞不得,兔子急了还咬人哩,何况是毒蛇?这毒蛇比美国鬼子还凶,轻敌不得,马虎不得。”

火头叔布置了周密的实施方案。行动时间确定在傍晚,因为孵卵鳖出窝喝水一般都在黎明和傍晚,“热在黎明,冷在傍晚”,也就是夏天趁早晨凉快,冬季赶傍晚暖和,这是鳖的行动常规。

这天傍晚,我们都穿着深腰胶鞋,裤腿、袖口、领口都束得紧紧的。吕叔带两样家伙儿:一把三尖头钢叉和一把砍刀,任务是把鳖扎死在河滩里,因为孵卵鳖发现有来犯者时,会立马回身毁掉鳖蛋。我的武器也是一长一短,短的是砍刀,长的是根青皮竹竿,毒蛇的习性是“不怕地不怕天,就怕青皮长竹竿”。我的任务是放火,将这一片荆条棵子变成火海,把那些“明枪”、“暗哨”、“流动哨”、“把门将军”统统烧死,烧不死也要撵跑。我与吕叔的所有行为,都是为火头叔铺平道路,或者叫扫清障碍。

因为千钧重担还在火头叔肩上,他要乘虚而入,掏窝子取鳖蛋儿。

我们到那一段河滩后,火头叔取出一小袋螺蛳,撒在有蹼印的水边。

火头叔说:“老鳖最贪吃螺蛳肉,而这螺蛳是用酒精浸泡过的,老鳖吃了以后,就会晕头晕脑,变得神志不清。”

这一切刚就绪,河坡方向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火头叔说:“看准确了,过来了,奶奶的,是朝下滚的。”

我定睛一瞧,只见一只石磨盘状的老鳖,顺着河坡快速滚至河里,如同杂技演员的滚翻,又如小孩儿们打的“马车轱辘”。

吕叔低声说:“这么大的个儿,怕有四五十斤吧,还真没见过。”

火头叔压低嗓门儿说:“咋样?你能叉住吗?”

吕叔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钢叉说:“啥咋样?到这一步了,还有啥话可说!抵得住抵,抵不住也得抵,拼个样呗!”

火头叔说:“这么大的鳖,甲盖如铁,就是叉进去了,也很难致命,要照准鳖头。”

说话不及,大鳖已饮足了水,缓缓地朝上爬了。大鳖爬到撒有“香饵”的地方,果然停了下来,嗅了几下后,便开始吞食。

火头叔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立即悄悄退下去,扑向已准备好的燃烧线。这燃烧线呈“u”形,从三面围绕着这片荆条棵子。火头叔主张剩下一面,是给蛇们留下一条出路。如果全部封死了,连退路也没有,蛇们便会以死相搏,而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取鳖蛋不是灭蛇。

燃烧线是厚厚的枯草,又浇上了数桶废柴油。我快速点燃了十几处。

很快,这十几处火苗即连成一条“u”形火龙,迅疾朝前蔓延。密密层层的荆条棵子,原本就是一堆挨火星就着的柴火,而这堆柴火又是立着的,格外通风透气。俗话说,“水性实,火性虚”,极快,火助风势,风添火威,分不清是风声,还是火响,轰轰隆隆地愈演愈烈。

稍许,这片荆条棵子已火烧连营,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海。

此刻,大鳖发现了火光,立即终止了吞食,做扑向火海状。一直严阵以待的吕叔,举叉猛地刺向大鳖。叉子是叉进去了,虽叉在了大鳖的头部,但未击中要害部位,糟糕的是吕叔用力过大过猛,叉子进得过深,一下子没有拔出来。大鳖朝前猛一拱,甩吕叔一个大马趴。吕叔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时,大鳖已带着叉子直奔火海。吕叔猛扑过去趴在了大鳖的背甲上。大鳖连停顿一下也没有,拖起吕叔仍朝前狂奔。人高马大的吕叔如同一只拉在拖拉机后边的空拖斗儿。吕叔挥刀猛砍,也未能阻遏大鳖的狂奔。

42.恩公谣下篇(14)

大鳖距火海越来越近。

这时,火头叔高叫一声,让我去帮助吕叔。

我挥起竹竿飞奔过去,截住了大鳖的去路。大鳖昂起带着一把钢叉的头直扑向我,那两只鼓突的眼球瞪得像圆圆的小鸡蛋,尖喙大张着,露出锯齿般密集的利牙。

吕叔趁这个机会,攥牢了钢叉把子。大鳖朝前扑,吕叔向后拽,叉子猛地拔了出来。

大鳖突然失重,头伏在地,惊魂甫定。我扬起竹竿,猛杵过去,击中了大鳖的一只眼睛。吕叔急中生智,用钢叉叉起一坨泥沙,朝大鳖的头砸去,砸它了个满头开花。大鳖猝不及防,立即把头缩了回去,成了一只就地打旋儿的石磨盘。

吕叔和我围定“石磨”一齐挥刀猛砍,但鳖甲坚硬如铁,砍不深,砍不透。

吕叔眼睛一眨,突然大喊一声:“捅它的屁眼儿!”

我忙抄起竹竿,照准大鳖的腚眼儿猛地一戳。大鳖经受不住这一竹竿,不由把头朝外一伸。就在它这一伸的当儿,吕叔的砍刀稳准狠地砍了下去,入深一寸有余。大鳖又倏地把头缩了回去。

我这边儿的竹竿又是用力一捅,那边的鳖头又再一伸,吕叔随之再猛落一刀。

如此这般前后夹击十数个回合后,碗口般大小的鳖头,终于同磨盘身子分开了。

吕叔说:“先别管它,快去帮你火头叔。”

此刻的火海已经熄灭,闪烁着的余灰被寒冷的夜风卷裹着飞扬荡去。密密层层的荆条棵子,已变成柴灰把河坡染成了黑色,满地浮散着一股刺鼻的焦腥燎烟味儿。暮霭密蒙蒙、凄厉厉地笼罩四野,阴森可怖,升腾起一片说乃榔d橇娇眯nj饕蛄舜中┦└咝┑脑倒剩槐徊窕鹜淌傻簦呛诘氖鞲上嘀哦3挥锏匕咀挪恍遥Π味崮康厮柿16谡馄雇辽希潦咀虐喝坏纳爰崛滩磺

火头叔就怡然地躺在小桑树下边的焦土上,他已经停止了呼吸。挨着他的还有两条比擀面杖还粗的“土布袋”。这两条土布袋的身子都已烧黑,头部和身子仅连一绺儿皮筋,两只烂稀稀的头如同两坨肉酱。

一钩寒月筛下惨白的冷光。火头叔的手里搦着两只鸭蛋状的鳖蛋。他蜷曲着身子,依旧用鹰一样的目光望着紧攥着的手。直到吕?##氖种福蘸帽畹埃挪辉龠廴怀な拧?/p》吕叔软塌着身子跪在他身边,无声地抽泣。我掬头滚地,朝天号啕,恸得恩公河水悲悲凄凄地应和着夜风如泣如诉,像是在对我们说火头叔的人生钟鼓并没有完结。天地昏暗,寒风扬尘,我知道星沉气殒在非常年月,迟早会给后人昭示:火头叔也是俺恩公祠村的恩公。

我回到土碉堡时,发现火头叔的铺上,板板正正地放着一身叠得整整齐齐的军装。上边是一只油纸缠得很严的小包,打开一看,是四枚闪着亮光的铜质军功章。

这是火头叔最后离开土碉堡时拿出来的,对他的用意我和吕叔都心领神会。吕叔说:“他事前就考虑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火头叔走的不是时候。恩公祠的乡亲尽了最大的心,才拼凑出一口白茬棺材,临时抹上一层用各家锅底灰对水搅和成的黑颜色。

火头叔走时穿着他珍藏了几十年的那套军装,胸前佩戴着四枚闪着金光的铜质军功章,身子伸得展阔阔的,有着从来都没有的高度,从头到脚都豪爽着将军之气。那军功章灿灿光亮似乎能穿透一切,与日月辉映,照耀着奔腾东去不舍昼夜的恩公河。

火头叔就睡在鹰爷身边,父子相伴永世厮守恩公河堤。新坟的四周栽上了松柏。全村的人都来送行了,人人悲切哀痛,连黄泥鳅也远远地站在人后,勾着头默默不语。

乡亲们还不知火头叔的死因。吕叔千嘱咐万叮咛,告诫我:“别忘了这是在恩公河岸边,是在恩公祠的地面上。”坟前没有立碑,原因是那个特殊的年代,火头叔还蒙受着不白之冤。

42.恩公谣下篇(15)

再后来,我客居他乡。每逢清明至,望窗外霏霏细雨,我的心便坠落恩公河。火头叔已辞世数年,他的墓木想已拱把了。双魂野处,父子聆听,我时常遥意于月落乌啼,夜半鹰歌,那是晚辈托这些生灵敬奉的一支安魂曲。当我面对着故乡为你们点亮两盏自制的萝卜灯时,脸前清悠细雨也怡然住丝。鹰爷、火头叔,你们那里此刻是否也星光璀璨,皓月当空,辉映得恩公河如同一片白昼?

多年后的一个清明节,已是莲花山县委书记的郭富贵,陪同海老专程来恩公祠参加揭碑仪式。

为鹰爷和火头叔昭雪沉冤是海老提议的。其实过程很简单,海老坐在高堂明镜的办公室里,一句话交代给秘书,问题就解决了。

鹰爷和火头叔坟前的松柏已变得苍劲挺拔,郁郁葱葱。恩公河水哗哗一如往昔缓缓东流不舍昼夜。仪式由仍是村支书的吕叔主持。

鹰爷坟前的青石碑上镌刻的碑文是:

中###员革命烈士海大鹰同志永垂千古

火头叔坟前青石碑上镌刻的碑文是:

中###员八路军一五九团团长海火头永垂不朽

43.海黑头的天才构想(7)

公元20世纪70年代中

数十年后,早已被历史尘封的鹰爷之死,被海黑头重新提及。

他以写村史为名,在莲州地区档案馆连泡数日,终于从卷帙浩繁的日伪档案中,发现了当时驻莲池镇日军的一份电文原稿:

日本国华东战区司令部:

三太郎大佐于昨夜十一时遇刺身亡,头颅有大片刀削下的痕迹,臂三寸处有鹰记飞镖一柄。据现场察析,行刺者镖技、刀功娴熟,疑地方游击队代号“鹰”所为……

海黑头眼睛为之一亮,这应该是三太郎之死的真相。

据此推断,民间有关三太郎之死的传言,即为不攻自破的戏言野史。

如果民间有关三太郎之死是虚妄之说,那么鹰爷之死的传言亦为虚妄之说。

朝深处想,刺杀三太郎的鹰爷,堪称抗日英雄。为什么会有人借恩公之名在他身后大做文章?什么激怒了恩公,什么遭恩公惩罚,全是无稽之谈。始作俑者是谁?此人为何刻意为之?不惜朝英雄的尸骨上蒙尘?

海黑头扪心拷问,疑窦丛生。他曾顺藤摸瓜,在火头叔生前找过他,说:“叔,你当年被扒下军装的事儿,你不觉得其中有鬼吗?”

当时,火头叔盯着海黑头没有当即回答。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火头叔反感海黑头的为人做派,两人是车走车路马行马道,平素基本上不搭腔。

海黑头笑笑说:“叔,您不要对您侄子有成见,您侄子今天找您是想为您昭雪冤案。”

火头叔诘问:“你为我昭雪什么冤案?你以为你是谁呀?”

海黑头说:“叔,您侄子已经弄清楚了,鹰爷是被人诬陷的。鹰爷是抗日英雄,您侄子有证据。”

海黑头说着出示了那份敌伪档案的复印件。

火头叔看后,一脸沉思。

海黑头说:“叔,如果说鹰爷是抗日英雄,不是汉奸的话,你就不该受株连,也不能被开除军籍,您侄子就是想为您昭雪这个冤案。”

火头叔问:“你如何为我昭雪?”

海黑头说:“找到那个谋害鹰爷的人,鹰爷的冤案澄清了,您的冤案也跟着澄清了。”

火头叔接着问:“你如何能找到谋害者?”

海黑头充满自信地说:“放心吧叔,就是挖地三尺,您侄子也会把谋害者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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