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战乱,即使富庶如中原也已破败不堪,原本因该南来北往的官道除开面黄肌瘦的难民已经难以见到其他。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十数骑士再官道上飞驰,并无丝毫在此停留的意思。
“公子,再过的话今夜就只有露宿山野。”一个俊朗的男子询问到。
“子龙,我和先生都不心焦,你堂堂武者还怕露宿山野?”旁边文秀的青年调笑。
“子龙、奉孝,时间不多,我们必须快点赶到颍川,唉,毕竟我之前浪费的时间太多。”这自然是孟蜀一行人,自出北海游历冀州之后,孟蜀并没按计划前往幽州,反而似乎想起什么决定前往颍川。
在这个举秀才不知书,子孝廉父别居的时代,区区一个茂才实在是不代表什么。卖官售爵、高官厚禄待价而沽,一个亭侯也不算少见。对于朝廷的拉拢孟蜀多少有点不以为然,不过再加上“八顾之首”就不得不让人正视。八顾是朝廷对名士肯定的封号,多少可以代表天下清流的舆论,虽说清流接连遭遇党锢已经式微。但孟蜀献策使朝廷决定重新起用清流。这也算是对孟蜀投桃报李。凭此孟蜀这没出身、没势力的家伙才可以一路混吃混喝完,各地地主不但好生招呼,完毕还要馈赠物资盘缠。这可以说是汝阳袁氏起个模范带头作用,也是天下门阀对清流的回应,扯起虎皮拉大旗对一个六百余岁两世为人的家伙来说并不是啥难题。如果孟蜀过境去不入,世人反而会认为他们是还不够资格步入一流士族的行列。
“等等,公子,前面有情况!”
“哈,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粮……”不用赵云做太多说明,十分具有职业道德的口号明白无误的告诉孟蜀,他们被打劫了。
来者约有数百人,衣着混乱不堪,有的还绑着黄巾,而有的甚至穿着羽林军才有的明光铠,武器从农锄到军弩不一而足,显然都是战场上退败下来的乱兵。在死亡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战场上的仇敌也不得不抛下阵营走在一起,兵还是贼,都只是寻条活路而已。
一阵短暂的交兵双方便僵持上,都是从战场上来的老兵油子,试探之后便知到此次是踢到铁板,但饥馑使他们的战斗力下降的同时也让他们不想就此拔去。而赵云只是个保镖而不是个杀手,他并不想太多杀生,而且他不得不时刻警惕对方弓弩对孟蜀和郭嘉的威胁,否则即使只有他一人也不会把百余山贼放在眼里。就这样沉默的对峙十数分钟后,孟蜀突然从人中走出来。
“不知对面当家的可否出来谈话。”单刀赴会看似豪杰,不过有赵云随身在侧保护,其实并没有太多危险。
“某家就是何仪,有话就快说,切莫误我等兄弟快活。”很快山贼群中走出一个中年汉子。
何仪,不知是此何仪是否就是彼何仪,如果连黄巾大将也沦落至此,那么黄巾军主力想必也岌岌可危。孟蜀略为思索,不管如何,时间不等人,都没必要再次耽搁,速战速决又难免要以身犯险。“场面话在下也不多说,逢此乱世诸位也是迫不得已,我愿为诸位提供钱财,冀州已经安定,各位前往各自安生立命,切莫再过刀头添血的日子,如何?”
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听声音约莫有百余骑。显然来者不是山贼的援军,有此实力也毋庸沦落到山贼拦路抢劫。贼众显然也想到此处,原本吵闹的贼众立马安静下来,全眼巴巴的盯着何仪。沉思片刻,何仪做下决断“奶奶的,成交,快快把钱财给大爷交出来,饶你个不死。”
可惜片刻的迟疑足以让不远的骑兵接近,领队者身长八尺,两耳垂肩,双手过膝,面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随侧两人一者豹头环眼,燕额虎须,势若奔马;一者,髯长二尺,面若重枣,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跟随的虽然是乡勇气势也不输给战场老兵。场面情况很明显,山贼打劫,随着领队者一声令下乡勇们便嗷嗷的冲上去,一阵交锋很快便制服了山贼。
孟蜀自然是认出来者的身份:桃园三杰刘关张,心里也是巨浪滔天。虽然直到迟早会面对三人,也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事实来临之时才发现一切都之时惘然。虽然多年的经历使他的表情不会透露出太多信息,外人看来也是一脸淡漠。怎么办?怎么办?孟蜀并没有杀伐决断的能力,或者说是没有经验被人为的掐断也不为过,仅仅只会纸上谈兵而已。刘玄德,三国乱世里一个重要的支柱,孟蜀很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说出来肯定只会被视作疯言疯语。
“在下本汉室宗亲,姓刘,名备,乃中山靖王之后。今闻有黄巾倡乱,固招乡勇志欲破贼安民,愿结交天下豪杰共扶社稷江山。”刘备尚且处在草创阶段,当然不愿意浪费一个大好宣传的机会,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可惜算是打扮给瞎子看,白费力。山贼们倒在地上直哼哼,你要是直接逼降反倒很有可能,大义的话明显和山贼不太靠谱。而孟蜀同学则一直在混乱当中,甚至没有听见这番说辞。
“哥哥问话,怎么不答,莫不被山贼吓傻了?倒是那持枪的汉子有几分本事,跟我家哥哥打天下不成。”“翼德,休得无礼!”张飞声若巨雷,一声把孟蜀同学的魂拉回来,赶快调整好心态,现在还不是胡思乱想时候。“小可孟蜀表字安乐,多谢诸位义士救命之恩。”
孟蜀招摇撞骗的招牌唬人果然不错,关羽眯下眼,张飞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倒是刘备全然看不出表情变化。“然来是孟侯,我等从颍川战场退出,将前往广宗助战,军情紧急,处理这些暴民便要启程,如有失礼还请担待。”既然招揽无望,救命之恩已在,也无需太多言语,刘备立马决定走人为上。山贼杀掉便是,所谓仁德自然是对自己人来的,杀恶即为善而已。
“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这些暴民可否交给在下处理?”孟蜀也不矫情的问道。
“既然是冒犯孟侯自然交给孟侯处理,二弟三弟我们走”随着骑队的远去,刘备突然问道“二弟、三弟此子如何?”“沽名钓誉而已,我等来时面无血色神游物外,显然心里惶恐不安,胆小畏敌。事后凭名要去俘虏贪婪无礼,此举恐怕是要对山贼携私报复。”张飞看似粗鲁,实则精通文笔,善绘工笔,在谋略分析上也非一般武夫可比。关羽微微点头,显然也同意张飞的说法,片刻之后补充到:“随侧两子,非池中物。能降伏两人想必也有过人之处才对。”刘备听完也不做言语,默默在心里计较一番,快马向广宗奔去。
于此同时孟蜀也默默远眺着刘备等人离去的方向,心里恍惚依旧,但也坚定心底的决心。换个方式,一切充满变数,但结局也可以更加完美,这便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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