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面结界已经密集到不可能远远躲避,于是希尔达改变战术,用间歇的灵力波动诱导,让负面结界聚集成团,腾出空间,同时积蓄灵力,造出一个又一个微型结界。经过一段时间,微型结界已经到达最大数量。希尔达将微型结界朝向最近的傀儡全部放出,转化成爆破法术,层层缠绕傀儡两个手肘最脆弱的部位,身形急退,绕到另一个傀儡身后,全部引爆。轰然巨响,希尔达的灵力积聚已久,爆炸威力相当于上千颗高压气弹总和。恐怖的爆压将掩护希尔达的傀儡吹得原地打转,几乎摔倒,余压也将希尔达推挤到石墙上,护身结界为之变形。挨炸的傀儡双肘齐断,失去了巨锤巨盾和施法用的左掌,身体向上抛飞,撞上房顶,和体积超过一立方米的锤头同时坠地。只听见“当”的一声,坚逾精钢的岩石地面像弹簧一样起伏振动,发出沉重的震波,缭绕不绝。
希尔达左手边就有一道石门,在地面震荡的余波中,忽然传出一波似有似无的轻震,紧接着左边的石门沉入地面,又有一个傀儡进来,一发现希尔达,巨锤就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希尔达发动飞行术,疾速绕过傀儡,想趁机飞过石门,但是傀儡顺势一转,左臂一伸,用塔盾堵住门口。在这短暂的过程中,石门已经恢复紧闭,又有另一个傀儡从另一道门走进石室。
情势稍缓,却又急转直下。五个完好的傀儡继续协同攻势,双肘齐断的傀儡虽然丧失了攻击力,仍然尽力协助,用庞大的身体堵路或追撞希尔达。希尔达的处境更加不利,傀儡不但勇猛强硬,还有无穷无尽的火山能量支援。虽然有一道石门被他爆破损伤,但结构依然完整,还不到能通过的程度。如果要追加爆破,则需要一段时间穿透防御结界,将灵力注入石门,问题是他没有这个时间,他必须不停移动才能躲避傀儡的结界和武器攻击。
希尔达将灵力积存在越来越多的微型结界中,准备轰炸下一个傀儡。傀儡比之前多出两个,攻势更加密集,希尔达不得不分出更多心力在防御上,偶尔还得施法破坏聚涌过来的负面结界,积存灵力的速度明显变慢。还没完成,又有一个傀儡从远处的入口走进石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傀儡一定会越聚越多,到后来,就是挤也能把他挤死。希尔达很快就想出了对策,他继续凝聚微型结界,完成之后,飘飞到唯一破损的石门前方,尽可能在那一带打转,很快就等到了机会。一个傀儡比出了一个手势,速度爆发,高举巨锤直冲过来。希尔达向旁边一闪,用所有微型结界罩住傀儡,将灵力转换为推动力,顺势猛推。傀儡停不住,巨锤整个重击在石门上。傀儡本身的重量、速度、蛮力,加上巨锤的重量,还有希尔达长时间累积的灵力,同时撞上厚达两米的石门。巨响惊天动地,一路穿透希尔达的多重护罩,直撼身心。石门的防御结界即时反应,闪耀出狂乱的光晕,然而只坚持了一瞬间就破开。石门整个爆裂,傀儡踉跄穿过散碎的砾石,跌出房间,扬起了大片沙尘。
机不可失,希尔达身形飘飞,穿过毁坏的石门,进入另一个石室。才刚进去,就有两道石门下沉,从后面各走出一个傀儡,原来房间内的傀儡也一个接一个走了进来。希尔达不禁皱起眉头,傀儡不时增援,这样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他忽然想到一个疑问,傀儡的左手都是机动法器,发出的波动非常复杂,其中的特征模式是常人的几十倍,复杂到了妨碍效率的程度。永夜之城的建造者沙提若斯三世是大师级的人物,一定知道如何去芜存菁,化繁为简,如此复杂的波动必然有其原因。深藏在浅蓝色岩石中的魔法阵可能就是辨识这种波动,才能做到只替傀儡的法术增幅,而不是连入侵者的法术也增幅。如果能模仿这样的波动,是不是他的法术也能增强上百倍?
希尔达压下心中的兴奋,开始实验。一般法师的灵力波动是灵魂的特征之一,独一无二,终其一生都不会改变。即使幸运拥有能够自主改变灵力波动的罕见天赋,要模仿别人的灵力波动也很困难,就像把平日惯用的语言全换成另一种陌生语言,而且要表现出原有的熟练度。对希尔达来说,更是把平常使用的语言换成另一种非常冷僻复杂的语言。不过希尔达不知道这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么珍贵,只是不停回避傀儡,不停尝试。
虽然傀儡又有增加,但是他有两倍的空间闪躲腾挪,而且又掌握了破门逃出的诀窍,如果压力太大,就逃到别的房间。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灵力波动慢慢改变,逐渐趋近傀儡左手发出的繁复波动,蕴含的特征模式一种一种增加。五种,十种,二十种,五十种。。。每模仿出一种特征模式,他就感觉到岩壁深处传出极其微弱的共鸣波动,就像当初用模仿音频的方式开启毁灭之地入口。他忘却了时间,闪避傀儡已经成为本能,全神贯注在反复尝试和验证的过程中。
终于,他模仿出完整的迟缓结界波动,打向最近的傀儡,岩壁深处的魔法阵立即生出感应,庞大的能量喷薄而出,迅速增强了迟缓结界。希尔达的法力远超出傀儡的机动法器,增幅没有到上百倍这么夸张,但也有二十几倍。被结界套中的傀儡步伐跨到一半顿时慢了下来,失去平衡,啷一声倒在地上。这一次的模仿不是很完美,如果更加熟练,随手发出的法术会得到更大的增幅,威力应该会接近希尔达耗尽微型结界的全力一击。
倒地的傀儡左手缓慢地比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手势,增幅后的魔法波动一阵冲撞,将希尔达的禁锢结界驱散一空,然后傀儡敏捷地站了起来,继续执行消灭入侵者的使命。
“傀儡也会解咒术?”希尔达笑了一笑,不疾不徐地发出第二个迟缓结界,打向同一个傀儡。这一次的灵力波动契合完美,得到极大的增幅,傀儡又一次摔倒在地上,想比出解咒术的手势,但是左手手指慢得像蜗牛在爬,没有个把钟头,绝对放不出解咒术,这个傀儡等于是废了。
证实了先前的设想,希尔达心中一阵喜悦。另一个傀儡速度爆发,冲了过来,希尔达向斜后方避开,右手虚引,发出同样的暴冲法术,经过增幅,仿佛看不见的大手,一瞬间攫住傀儡,往前方的石门猛砸。这一次的威力非同昔比,天摇地动的爆响中,傀儡直接撞碎了两米厚的石门,摔成了滚地葫芦,巨锤和塔盾都飞了出去。希尔达身形电射,穿过门口,从傀儡上方飞过,心念一动,脱落的巨锤承受增幅后的暴冲法术,立刻飞出,砸中还来不及起身的失主。攻击来得太快太猛,周围的魔法阵来不及支援。于是又一声巨响,傀儡飞回原来的石室,护身光膜乱闪,双背和胸膛明显变形。
“哼,还不玩死你!”
希尔达又发出一次增幅暴冲法术,体积超过一立方米的金属巨锤获得骇人的高速,宛如天外陨石,呼啸着打穿另一道厚重石门。石室激烈震动,石门的碎片飞进另一个房间,经过多次反弹,来回激射,最后撞碎在石墙的防护结界上,让整个石室弥漫着轻浊的尘烟。
希尔达穿过石门的破洞,进入烟尘弥漫的石室,正好看见一个傀儡背对着他,对前面的石门比画一个不曾见过的手势。傀儡的左手发出特有的繁复波动,石门生出感应,沉入地面。
“原来是这样开门。”
到这时候,傀儡才发觉有入侵者,转过三米高的巨躯,上前迎击。希尔达懒得理会,绕过傀儡,飞进才刚打开的门口。进去之后,希尔达双手并施,对每一道石门发出傀儡使用的开门法术,果然,所有石门同时动了起来,同时沉入地面。
“越来越有趣了。”
石门已经不是问题,傀儡已经不成威胁,希尔达在石室之间高速穿行,如入无人之境。飞行途中,他试过很多种法术,发现只有傀儡用的那几种会得到火山能量的增幅。这也无妨,有那几种法术已经足够。
这个区域的房间大同小异,众多出入口将石室串连起来,组成一个庞大的迷宫。之前希尔达和碧翠丝收集的情报中有一些不完整的地图,然而这里有很多房间的形状相似,希尔达的记忆也不是完全清晰,虽然发现几个地方符合记忆中的地图,藉此推测出前进方向,这个方向究竟有多正确,他也没把握。
经过一段时间,前进了很长的距离,希尔达进入一个特别的石室。这个石室的面积和其他石室一样,但是门特别多,总共有十二道。这是很明显的地标,希尔达终于确定了方向没错,找到了自己在地图上的位置。
忽然左右两边各有一道石门震动起来,显然正遭受破坏,右边还隐约传出激烈的战斗声。希尔达立刻用法术开门,连续后退三个房间,中间的石门被他用增幅的法术固定住,只在最上方留下极小的缝隙,缝隙中布置了定向扩音法术。这样十二门石室内的声音都会传到他耳中,他的灵觉也能透过缝隙感应其中的动静。万一被发现,他可以迅速离开,只要对一路上经过的石门施加增幅过的强化和禁锢法术,他相信没人能追上他。
没过多久,那两道震动的石门几乎同时被破开。两个狼人分别从两边的门口走了进来,看见对方,反应都是一愣。两个狼人都是用双足站立的高大狼形,都有凶悍的兽性面孔。左边的狼人有一身光亮的银灰色毛皮和蓬松的长大尾巴,十指尖端是粗长的利爪,带有金属光泽。右边的狼人却是高瘦的木乃伊,眼睛散发出蓝色冷光,身高超过两米,比对面的狼人还高出一截,全身缠绕着一层黄褐色绷带,样式非常古老,上面绣满了早已褪色的蓝色符文。
左边门口又走出一个年轻的男性法师,英俊而邪气的面容,穿着缀满宝石和刺绣的华丽法师袍,右手拿着两尺长的短法杖,身边有四十八颗拳头大小的金属球体悬浮围绕,金属球上有宝石一般的精致切面,他正是在毁灭之地入口企图擒拿希尔达的嚣张法师。金属球本来有六十四颗,被希尔达反击后,剩下四十八颗还能用。
右边的木乃伊狼人咧开大嘴,对银灰狼人冷笑道:“小家伙,你是从银月同盟来的吧?”木乃伊狼人历经了悠长的岁月,在他眼中,只要没超出正常生命期的都是小家伙。
狼人是兽人的一个分支,席恩大陆的兽人大部分居住在边境九国其中的烈日王国,或居住在边境九国和魔域火环之间的辽阔荒原。大多数的兽人敌视人类,在其他国家,大多数人类也将兽人视为低等民族,只能充作奴隶或从事最低贱的工作,只有像木乃伊狼人这种特例中的特例才能升上高位。不过三大强国之一的银月同盟比较开明,不分种族,一视同仁。只有在银月同盟,兽人和人类才能平起平坐,互相尊重。
银灰狼人被木乃伊狼人轻蔑的语气激怒,双眼微。“你是在侮辱我!”
木乃伊狼人的声音像是互相摩擦的砂石,拥有两种矛盾的特质,低沉又刺耳。“侮辱你又怎样?和这种没经验的人类一起行动,一看就知道是还没长大的幼崽。”
一句话骂到两个人,银灰狼人忍受不住,咆哮着冲了上去。年轻男法师现出怒容,右手的法杖一挥,一组八颗金属球在空中围成八角形,向木乃伊狼人飞旋而去。
双方冲突瞒不过希尔达的感知,他不禁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这里原本是千年禁地,但是最近似乎成了观光胜地,经常能看到成群的冒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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