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雨铺天盖地的断断续续地哭了几天,雨中的树雨中的花雨中的草都默默竖立。听凭雨水蜿蜒着,交集着,顺着墙角顺着低洼处汇成小溪,雨水淋着悲伤的人,悲伤的人心里就是一遍阴霾,雨水也淋着快乐的人,快乐的人心里就是一遍葱绿。雨水淋着好人,雨水也淋着坏人。上天把阳光照着好人,也把阳光照着坏人。但上天不会把财富,荣耀,美德,阴谋,仇恨,恶习化成雨水,化成阳光,去浇灌去普照每一个人,一般的恩惠会让大家分享,而特别的恩赐必有所选择。此刻,吴宇一定是悲伤的人,但不一定天生就是好人,王宝生一定是个快乐的人,但不一定天生就是坏人。
雨水打在医院的窗台上,沿着窗缝沿着玻璃滴溜溜的旋转,印着白炽的灯光,溅入茫茫的夜色里。吴宇站在窗前,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强壮的身体让他复原的很快,养了一个礼拜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窗外只有稀疏的路灯亮着,很安静,他看着雨线,看着雨滴,从九千英尺的高空坠落,带着梦想,带着希冀,舒舒的没入了黄土,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白雪已经躺在冰冷的地下了,没人给她打一把伞,没有人陪伴她了,噢。不,只有那还没有出世的孩子陪着他,他还是一个没有成型的胚胎吧。一尸两命啊。心中的仇恨和惶恐不安让他拽紧了拳头,白雪手机里那条恐怖的信息,如刀刻剑画在心头,殷殷的留着血。身上的伤好了,可心里的伤痕却无法愈合。但他知道王宝生对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
此时的王宝生也站在窗前,不过他远在深圳大梅沙海滩的度假村别墅里,三层小洋楼乳白的外墙,斜搭的红顶,后面靠着山,前面看着海,很是惬意。犯了老刘命案的小李子也猫在这里逍遥。在喜来登酒店ktv里和朋友玩到深夜,带回一身材惹火的尤物折腾了一阵,她去冲凉,他点了一支烟,来到阳台上,迎着海风,月色下细软的沙滩披了一层银色,远处的海墨绿绿的呼吸着吐纳着,哗哗的浪一排排往前冲,棕榈,椰子树叶也不停的抖动,似乎有点躁动。他是在逃避。
白雪的死确实是他的阴谋,他想一次性做掉这一对奸夫淫妇,没想到吴宇那小子命大给逃掉了,计划出了一点偏差,这让他很恼怒。他原本的计划不动声色的搞垮吴宇的公司,让他破产成为穷光蛋,然后再收购吴宇的破产企业,羞辱他,让他生不如死。至于白雪在对付完吴宇之后,把她扫地出门,让她看着自己的情夫的狼狈样子,这会让自己很开心。没想到白雪怀了吴宇的杂种,还敢和自己对抗摊牌要离婚,最可恨的是还理直气壮的找了个难缠的狗屁律师告到法院,要求平分家产。财富和权利对他来说意味着一切,他拼了命挣来的家产是绝对不会让白雪夺去的。白雪这一闹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象一只被争食的恶狗被激怒了,龇牙咧嘴的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地咆哮声,眼睛恶狠狠的逼着对方,做好了撕杀的准备。
其实谁都不想杀人,除非他感觉到对方的威胁,已经超越了自己可以承受的界限。任何人想要和王宝生争夺到手的财富,这无异于要他的命。他心里就升起了对白雪对吴宇的杀机,你们不仁可别怪我自己不义了,他对自己说。他派手下严密的监视白雪的一举一动,白雪要吴宇送她到上海的事情不幸让他的手下探知到了,于是并安排了两辆车去制造这个意外的车祸,两个车主他早就打点了一笔钱给他们,并保证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不会危及他们的生命安全。他的手下有一批亡命之徒,他相信自己也有能力摆平后事,他欣赏自己的军事天才,他以为计划天衣无缝,相信他们必死无疑,于是在他们行动的前一瞬间,自负的给白雪发了那条信息,让他们死之前也不至于稀里糊涂。他想这条信息会和他们一样带进地狱,永远的被埋葬。他得知吴宇没死,心里就有点慌乱,匆匆的办完白雪的丧事,就跑到深圳来散心,顺便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做。
“亲爱的,你还不想睡吗?”那个尤物娇滴滴的无声无息如蛇一样游到了王宝生的身后,吓了王宝生一跳,她从背后抚摸着王宝生结实的胸膛,一对凸乳在王宝生背后漫游挑逗。天上的几颗亮星眼睛都不眨得盯着他们,王宝生感觉有点象白雪的眼睛,这让他浑身一震。他莫名的震怒了,对着那骚货大吼到:“滚,你妈的,骚货。”那尤物吓得赶紧溜了。
老吕看见信息曾天真的说:“你还不去报案?这就是证据啊!”吴宇想到老刘的命案到现在毫无结果,想起自己去派出所报案,所长四为难的眼光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就断了这个念头,傻瓜都知道王宝生的哥哥王宝强是公安局长,他不护着弟弟护着谁,他摇摇头对老吕痛苦的说:“这不行,这条信息无法证明王宝生就是杀人凶手,即便有铁的证据证明王宝生是谋杀者,王宝强也会把它顶回来的,我领教过了。”
吴宇一想到公安局长王宝强就又倒吸了口冷气,他是威严的,他是国家机器,他代表着法律,有生杀大权,如果自己和他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似乎有座山向他塌倒而来,把他铺头盖脸的压在了山下如孙猴子一样动弹不了。金灿灿的稻田上空,突然呼啦啦地飞过来遮天蔽日青黄嫩嫩的蝗虫,风卷残云地过去了,只剩下残枝败柳的荒凉世界。沉沉的压力好像笼罩在一个杨满尘土灰尘的工地,迫在胸口无法呼吸。自己的弱小对比着王宝生的强大势力,平生出一股无奈,他一不小心就踩进了沼泽地里了,他的身体象被蟒蛇吞进了血盆大嘴里,慢慢的沉没,他挣扎着双手狂抓,却只能抓到空气,泥泞和污水淹没了他的胸口,背上阴风阵阵,透心的凉。
“那你怎么办?”老吕是大学教授,他相信法律相信公理,象牙塔里的天空是蔚蓝的,象牙是玉白的,但那儿也许只是一幅方方正正的油画,浓烈的色彩凸出的线条确实很逼真,但只有那么一个小圈子或许是真的,老吕摸摸光头好像碰到了个学术难题。
“你是历史系教授啊?历史的天空都是光明的吗?你真是迂腐了,老了。”吴宇挖苦道,沉默了很久,吴宇说:“老兄,你不要管了,我心中有数。”
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他想起了丁书记,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知道丁书记绝不会为他的风流韵事去招惹王宝生兄弟,会冒着风险为他出头,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深到这一层。但他想到他当初跟踪王宝生的时候,无意发现了王宝生行贿陈和君的证据,那就是在省城维多利亚别墅群里王宝生给陈市长买的那栋豪华别墅,还有就是陈市长拥着美女进高档酒店的照片,当时很得意自己有私家侦探的潜才能,同时没想到王宝生有这么深厚而复杂的背景。他知道丁书记和陈市长的关系很微妙,表面和谐,暗地里争斗,谁也不服谁,这在星城政界似乎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了,如果把这些把柄承到丁书记面前,丁书记一定会如获至宝,搞垮政敌,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啊,这是官场的哲学。陈市长一倒,王宝生兄弟也脱不了干系,也就倒了。想到这里吴宇兴奋而幸福起来。
“袁大洋,最近你收到什么好东西没有。”吴宇突然转移了话题,老吕正沉闷着为吴宇担心,不禁微微一笑道:“有啊,一柄古青铜剑,品相完美,打造精致,堪称一绝。”
“等我好了出去时给我看看啊。”吴宇琢磨着要给丁书记送件厚礼,和丁书记的交情也是缘于古董的收藏,丁书记和自己一样倾心于收藏青铜器和玉器,为此,吴宇可没少花银子,揽得了这份交情,平常从来没有求过丁书记,因此丁书记对自己印象相当好,没想到现在还真能派上用场,这就是吴宇做人的态度,平常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去求人,要不晚了,要不就得付出超过平常的代价。“你鉴定了吗?”
“我你还不放心吗?你小子。这里面又有个故事了,等你好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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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也是静悄悄的,马上要出院了,晚上也没要人陪了。吴宇望着窗外,雨停了,虫唧唧的,蛙咕咕的,他打开窗,空气异常的清新,月白而圆,象乡下带来的圆饼糯米糍粑,晕白米黄而潮湿,他的目光坚定而平静的望着远方。身上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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