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率军直追出去三十多里,最后乱军只有一百多骑,依靠良好的骑术与精良的高地马逃脱了性命。这时,天已大亮,太阳也缓缓升了起来,这一战可以说陈越大获全胜,五千骑兵损失不过五百,斩杀敌人足有六千之数。
陈越回军刚到半途,数骑从对面飞驰而来,远远的可以看到马的奔速已经到了极限,但是马上的骑士仍不断的用马鞭鞭打着坐下的马匹,看衣甲是霍刚部下的骑兵。陈越不由看了一眼薛天甲,心中一颤,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为首骑兵来不及下马,在马上就高声道:“殿下,乱军,好多的乱军,霍将军请殿下火速回军,迟了就晚了。”
陈越来不及多问,一挥手,整支队伍全速向扎盖河方向奔驰而回,路上陈越就从霍刚送信的部下口中得知,敌军竟有二万骑兵出现在离扎盖河不到二十里的地方,但并不是莫远部,而是雪山部骑兵,前面更是有薛景龙西疆军一部败兵,足有万余人。
“难道薛景龙的西疆军也败了下来?”陈越心中有些疑惑,出京之前,陈越曾经仔细的和李掠风讨论过高地郡的形势,对这个薛景龙也有所了解。薛景龙所部西疆军是西北最强的边防军之一,是帝国目前为数不多的满编部队,骑兵三万,步兵两万,弩兵一万,足有五万之数,陈越不由得在心中打了个惊叹号。
这个时候,也由不得陈越多想,只能不断的催促部队加快速度,如果能在雪山部骑兵之前赶到扎盖河河畔,尚有退路。一旦乱军先一步到达扎盖河,自己这点兵恐怕就得断送在西疆了。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急行军,陈越终于赶回了扎盖河河畔,离扎盖河还有数里,陈越就能看到河畔一片混乱,但没有发现乱军,心下不由送了一口气。一队一百名左右的骑兵迎了上来,看旗号应该是霍刚的骑兵。
“怎么回事?”陈越一见霍刚,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殿下,你快去看看吧,属下有些弹压不住那些西疆军败军,舟桥那都乱成一团了。”陈越听了不由焦虑起来,事情变化之大,让陈越有些搓手不及,事情慢慢的朝预想的轨道偏离。
等陈越到达河畔,对整个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那群西疆败军并不知道浮桥早已被切断,所以被雪山部骑兵打败之后,狼奔亥突,朝扎盖河浮桥退了下来。而雪山部也紧追不舍,准备围歼这部分西疆军。雪山部骑兵的出现可以说是偶然,并不知道莫远部与陈越的兰昂军血战的事情。
陈越刚到河畔就发现,舟桥上全部都是败兵,不时的有无辜的百姓被败兵挤下舟桥,被急浪冲走。霍青、韩国宗等人束手无措,这也不能怪霍青两人,败兵很多,而霍青手下只有不到千人,而是是刚刚经历的疲兵,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上万的败兵。另外这些边疆军根本就不把地方守备部队放在眼里,一时扎盖河失去了控制,后边的败兵肆无忌惮的向舟桥涌去,而疲惫不堪的难民被挤在了一边。
霍青见陈越回来,心中仿佛有了主心骨,忙迎了上来,苦笑的看了陈越一眼,无奈的道:“殿下,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陈越望着人头攒动的舟桥,冷哼了一声,切齿道:“看看他们的样子,哪有一点帝国军队的样子,看来这次不杀人是不行了。”
薛天甲、霍青等人一齐望向陈越,看这位皇子如何处理面前的棘手问题,陈越拔出天子剑,大声道:“派出传令兵,传本王王命,让所有的败军按原来建制在河东岸集结。薛天甲将军,霍青将军、霍刚将军各率一小队骑兵在后督令,凡有违抗命令者,立斩不赦。”
一声令下,数十传令兵策马穿梭于败军之中开始传令,而三名将军各奔一处舟桥。开始传令兵传令,根本就没有人当回事,人群不断向舟桥涌去,但六百名骑兵守住了舟桥,驱赶败兵集结。有些闹事者,被三位将军立斩于马下,而六百骑兵毫不手软,不少挤在前面的败军反倒早早的断送了小命。
败军才乱哄哄的在河东一块空地开始集结起来,陈越对韩国宗道:“韩将军,你继续做你的事情,一定要加快速度,雪山部骑兵随时都可能出现。”没等陈越说完,陈越就隐隐感到大地在震颤,刚刚集结的败军又骚动起来。
傅荆山脸色一变,朝西北方向一指,嘴略带颤音道:“殿下,你看。”
陈越朝着傅荆山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天际献出一丝黑线,随着时间的推移,黑线不断的向前移动着,而震颤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雪山部的骑兵。”陈越深吸了一口冷气,回头望了望舟桥,数万难民正在韩国宗带领的士兵的维持下,快速的通过舟桥。但舟桥太窄,通过的速度大大受限,数万难民过去不及十分之一,而本已集结差不多的败军更是蠢蠢欲动,只是惧于三位将军的屠刀,没有溃散。
陈越知道如果不赶紧想办法,一旦败军作鸟兽散,这六百骑兵可弹压不住,陈越来不及与其他人商议,脑际一闪:“看来只能背水一战了。”看了看远方移动的黑线,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首先要稳住这一万左右的败军,如果能激励起来士气,与两万雪山部的骑兵尚有一战之力。
陈越策马来到败军的方阵前,招来霍青,低声道:“军营中可有油类的东西?”
霍青疑惑的看了陈越一眼,但仍毕恭毕敬的道:“军营中仅有少量的酥油,不过难民那里应该还有一些,殿下的意思是……”
“马上将所有的酥油,不,所有与油能搭上边的东西,统统收集起来,速去速回。”霍青没有再问,而迅速的带兵去办。
陈越催马在败军前奔驰了一个来回,最后停在了败军方队的前面,高声道:“我是楚王安德烈皇子。”
败军方队有些骚动,他们本来以为这个满身甲胄,看着有些书生气的家伙,是个地方守备的官员,没有想到竟然是堂堂的亲王。记忆里那些王公大臣每次上战场,无不重凯加身,护卫重重。而这位楚王殿下身上穿的只是帝国骑兵普通的轻甲,身后护卫也寥寥几人,有些人不由低声议论起来。
陈越双手往下一压,议论之声马上停住了,万人的方队鸦雀无声,陈越又大声喊道:“我看到的是什么?还是那支百战百胜的帝国西疆军吗?抵抗也许你们会死,逃跑可苟活性命,起码有一段安宁的日子。但是当你们将要老死于户犊,是否会对今天的行为感到耻辱呢?你们是否愿意用那些苟且偷生的日子来换一个机会,一个仅有的机会!就是回到这里,告诉那些乱军,他们可以夺走我们的生命,但是夺不走我们西疆军荣誉,夺不走我们西疆军军魂。兰昂万岁!”
陈越的一席话,立时在西疆军中引起了共鸣,一万多人齐声高喊“兰昂万岁。”陈越待呼喊的声音小了一些,指着那些正在韩国宗等人指挥下过河的百姓,再次高声道:“如果我们现在过河,那数万百姓便会惨死在乱军的铁蹄之下。所以今天为了这些百姓,本王与你们同生共死,与乱军背水一战,虽死犹荣。”
“背水死战、背水死战!”西疆军的士气被激发出来,擦拳磨掌,等待陈越的命令。
“谁是军官,出列。”
从万余败军中跑出大约有三四十人,列在方阵前面,陈越朝这些军官望了望,虽然多日的奔波,所有的人脸上都有些疲态,衣甲也松松垮垮的斜在身上,但每个人的目中都流露出坚毅的目光,陈越心中不由略感安慰,便道:“你们的指挥官在那?”
三四十人互相望了望,然后最后都将目光集中在一名中年军官的身上,那名军官略一犹豫,还是一分战裙,走到陈越身前,跪地施礼道:“卑职陈忠见过殿下,我军主帅不幸遇难,目前卑职官职最大。”
“将军队的情况说一下。”
“我军与雪山部边走边战,建制已经逐渐混乱,卑职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陈越心中冷哼一声,连现在军队的情况都不清楚,还能打得了胜仗?但现在还不是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陈越通过刚才粗略的估算,现在西疆军败军尚有一万人左右,其中有弩兵、轻步兵、轻骑兵,但主要以轻步兵为主。指了指越来越近的雪山部骑兵便道:“陈将军,为国家效力的时刻到了,本王现命你率本队人马进入战场,承担正面防御任务,没有我的号令,不得后退,若有违背,我的天子宝剑可不认人。”
陈忠诺诺而退,召集那许多军官处,分配起任务。一会一万多人按照陈忠的部署,移动起来,陈忠将败军分为三个梯队,最前面是三排弩兵,紧接着便是轻步兵部队,而不多的轻骑兵护在两翼。虽然陈越对陈忠不了解下属的事情非常恼火,但一看陈忠对败军的布置,也不由微微颔首,正与自己的想法相吻合。
陈越对身边的霍刚等人道:“霍将军,你部骑兵作为预备队,先在后方歇息,不论战况如何,不许轻动。一旦中军竖起蓝牙旗,全力攻击。薛将军、傅将军各带两千禁军护住西疆军两翼,一旦中军竖起七彩旗,全力出击。”
又对刚刚收集油料回来的霍青道:“霍将军,将所有油料洒在西疆军军前二百步至三百步,准备火箭手,一旦乱军骑兵冲过二百步,射箭点火,然后加入正面防御部队。”
这时候,霍青才明白刚刚为什么陈越叫自己收集油料,原来是用火攻,欣然领命,带领一千名左右的部下便去洒油。
陈越见部队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完成布防,而乱军距离尚有几里的距离,稍稍松了口气,对白流云道:“白叔叔,你去给韩将军传令,一旦防线被破,马上断了舟桥,死守河东岸。”
白流云本想说什么,但看见陈越一脸坚韧,并且连李掠风都从兵士那里要来了兵刃,没有劝说一句,知道楚王心意已定,就没有再坚持,策马而去。
陈越扭头对李掠风道:“李兄,你看我的布置可妥当?”
李掠风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殿下,不愧为帝国神童,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能做到如此,恐怕整个帝国也没有几个。”
陈越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的四百多骑士,道:“成王败寇,既然我赌了这一次,虽死亦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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