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水一般,一天又一天,周而复返,平淡而缓慢。
细细算起来朴素到“庆有余”饭店已经有近三个月,现在朴素已经可以操刀在案板上秀一秀刀功。
在薛乐之的提携下,朴素被冠上‘初级厨师’的帽子,每天的任务是屁颠屁颠的跟在主厨薛乐之后面打下手。
即使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的,要想跟在一个有高级技师资格的大厨后面学徒,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福气,起码朴素很珍惜。
早先在家里时,朴素就是一个挑口的孩子。之所以家里一直是爸爸在烧饭,原因就是妈妈几次不合格的厨艺展示,让朴素对妈妈烹制的食物深恶痛觉。
从此在朴素的强烈主张下,爸爸正式走上家庭厨师——这一重要工作岗位。
对食物的严要求高标准,让朴素在家里时就担负起爸爸不在家时的主厨位置。所以一开始薛乐之对这个家伙到有一点惊喜,无论是刀工还是翻锅,朴素都可以像模像样的来两下。这让薛乐之生起了传承衣钵、真正收一个徒弟的念头。
不论是那一个厨师可以在被喻为“天下第一店”的“庆有余”十几个年头,主厨地位稳如泰山都不简单。手里多少都有几样绝活藏着。薛乐之也不例外。他烹饪的“全鱼宴”在杭州地界可以讲是脍炙人口。
特别是每年订年夜饭时,为图‘年年有余’,不知有多少人想订一桌薛大厨亲手烹调的‘全鱼宴’。既讨一个好口彩,又一饱口腹之欲,大快朵颐。导致每年为订得薛乐之只限五桌的‘全鱼宴’,杭州不少人打破头也要去争。
圣人言:食色性也。这就是食的魅力,薛大厨的魅力。
“做菜讲究个色、香、味俱全,你现在先从刀工开始,高明的厨师要达到技近于艺的地步。没事就天天切生姜、萝卜、土豆开始。要做到切生姜丝穿小号绣花针,切萝卜丝放在水中看根根均匀,切土豆丝抓一把往墙上丢都沾在墙上,你的刀功就基本过关了。这些今天都干完。”薛乐之吩咐完扭头走了,只剩下‘初级厨师’朴素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一大堆——土豆+萝卜+生姜。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要一杯水时,给了你整个海洋。
“我切,我切,我拼命的切,为了学会厨技,为了自己后半生的贪吃,为了自己这张叼嘴,我切。”朴素独自在角落中一边唠叨,一边咬牙切齿的对付着面前的一大堆‘敌人’。
“嗨,干什么呢?口里还念念有辞。”一个悦耳的声音在朴素耳边响起,扭头一看,是服务员小梅。
来了三个多月和饭店的人已经混熟了。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带点腼腆的少年。要不是朴素脸上那一大块伤疤相信喜欢的人有可能还会多一点。
“没事,薛叔叔要我干活,正在这下苦功呢!”
“哇!这么多要你一个人都干完?”小梅看着朴素面前一大堆东西,禁不住叫了起来。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朴素勉强浮了个笑脸。
最后同情的看了朴素一眼,“你慢慢当能者,就不打扰了。我还是回去干那份很有前途的服务员去吧!”小梅说完小腰一扭,摇曳生姿、步步莲花、一路风情的走过一个拐角不见了。剩下木立当场、瞠目结舌,呆呆看着她一路行去的朴素。‘慢慢当能者’,是无心之语,还是另有所指?这个问题一定要搞清楚。
虽然有满腹疑虑,可眼下的这道难关还得先过。随着手中切的萝卜越来越多,朴素已经陷入半机械状态,手上只是一再重复着前一个动作。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一直干到薛乐之来验收。
“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工作时候薛乐之是不讲半分情面,何况他还对朴素寄予重望。可是看到朴素一天的成果实在让他生气。
“我……我……就是按您说的去做的呀!”朴素面对很少生气的薛乐之的雷霆怒火心中也是胆怯。
“看看这些姜丝、萝卜丝、土豆丝,根根都那么有个性,我和你说的要求你都听哪去了?”薛大厨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手拔弄着朴素的劳动成果。突然眼前一亮,在朴素刚放下的菜刀边一小堆白萝卜丝,晶莹剔透、薄如纸片、大小均匀、长短一致深得刀工技法精髓。
薛乐之满意的用手拈起一根再仔细看了看,点头说:“嗯,这一堆就不错嘛!要是你每次都和这次切的一样,刀工这一关就可以算你基本过关了。好了今天就算你过关,明天继续。我的要求是每一根都和这一根一样。”
虽然嘴上没有多说什么,但从薛乐之转过身去,嘴角扬起的弧线看的出他的得意心情。才一天的练习最后就可以切出有如十年功底的老厨师的水平,证明自己的眼光相当不错,岂止不错简直是慧眼、伯乐。
一个人偷着乐的薛大厨是欢欢喜喜下班去了。留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朴素在那用手拈起案板上的几根萝卜丝暗道:是谁把切好的萝卜丝放在我这的?
疑神疑鬼的朴素回到宿舍后,照例又一个人走上了顶楼露台。可是无论如何静坐,今天发生的‘灵异事件’都让他没有办法真正入静。索性将心一横就当少做一天功课,到是要将今天的事情给想清楚,要不怕是连晚上觉都睡不着。
仔细将今天的事情理理顺,得出结论没有人能将切好的萝卜丝在自己眼皮底下用偷天换日手法给掉包,那么就可以确定这堆萝卜丝是自己切的。
可是自己记得一开始认认真真切的萝卜丝都被薛大厨骂的个狗血淋头,没可能后面心不在焉、迷迷糊糊中反而还切的好吧?
难道是什么东西附体了?朴素左右环顾,心底冒出一股凉意,不是吧!学个厨师也会招这种东西?呸,呸,呸,自己算是一代奇人李元灵的唯一亲传弟子,说出去道上也是有名号的人,还信这些愚夫蠢妇信的东西。
再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会发生这样的怪事。
感受眉心传来的那熟悉的脉动,不会是因为这个吧?可是师傅的手抄本上明明讲要见成效需三年之功,自己才练了三个月。
难道我是天才?这话讲出来自己都不信。那又是为什么呢?
不管了,先试试。朴素拿起露台上的一块石头,强行按奈住起伏的心情,双手合十将石头握在掌心,闭目入定,感受到眉心的脉动后,缓缓将它引导向手心。伴着手心一跳一跳的振动,石块也仿佛在振动。慢慢的体会这种振动,不知不觉中朴素就进入了入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入静中醒来的朴素,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从手心中落下的白灰,纷纷扬扬如夏日的雪,飘舞在空中。让他倏然间想起入静前做的事情。
哪……?哪是自己前面握着的石块?
难以置信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古人讲的力能开碑,碎石成粉也不过如此。在这个时候朴素越发感激给他带来这一切的师傅。摸着额头,感受哪跳动的感觉,一种血脉相连仿佛师傅依然和自己同在。
师恩如山,仰止弥高,钻之弥坚。
忽然间有着一种冲动,对着天上的一轮皎月,朴素发出如狼嗥月的嘶吼:“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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