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如甩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然是夏天,但在西宁,只要有风的晚上还是有些凄冷的,她本能地将衣服拉链拉上,将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表情麻木,精神沮丧。她顺着湟水河畔踱了二十个来回,最后实在疲乏地走不动了,就坐在岸边看天上的星星,那些星星也因为忧愁变得诡异起来,有的张牙舞爪,有的忍辱负重,有的龇牙咧嘴,有的一筹莫展,密结成一张无形的网铺天盖地地压将下来,欲罢不能。她厌倦地闭上眼睛,用手抚摸着被丈夫打得红肿的脸,骂了一句:“赵祥和,你这个畜生王八蛋!”
林静如一想起刚才挨打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整个身体不停地发抖。
今天对于林静如来说本来是个好日子,在下午回家敲门之前都是沉浸在浓郁的幸福之中的,她终于可以结束一百二十个日夜的相思之苦了,她终于可以不用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冰冷的双人床独自伤心了,因为她的丈夫赵祥和今天就要回来了。
就在敲响家门的那一瞬间,她还激动地想着看到他后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反正她无论怎样都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来个激烈的拥抱或是热吻什么的。
“咣当”门开了,静如幸福的神情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她看见面前婆婆的脸色难看地跟刚出土的兵马俑差不多。
“妈,我回来了!祥和呢?”
老太太双手叉腰,宛如一个庞大的葫芦立在那里,“哟,你看看你这副德行,哪野去了!瞧瞧你这嘴,吃死人了,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静如这才发现自己进门的时候,忘记擦掉嘴上的口红,她冲着婆婆笑了笑:“妈,单位上班要求化淡妆的,那样看起来有精神。”
“狗屁精神,整天描眉画甲的,尽勾引男人了。”老太太斜起眼睛单刀直入。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现在那个女孩不化妆啊!再说,我只不过是轻轻淡点口红而已。”
“都不是好东西,我家就见不得那个,受不了我就滚出去。”
静如的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满脸的无奈和不服,她轻声嘀咕着:“你不是每天上班前也描眉画甲的嘛,一进卫生间就40分钟不出来,都那么大岁数了还妖来妖去的,那你是好东西啊!”
声音虽小,但老太太耳朵可不背,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你跟谁说话呢?我怎么妖了,我怎么样是我愿意。别以为祥和来了,我就管不上你了,你别想,祥和可是我养大的,跟我亲了二十几年了,你们才几年啊,我还不相信他为了护着你就不要我这个当妈的了!”
静如一听婆婆这没头没脑的话,就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妈,你也真是,怎么能跟儿媳妇为这个争风吃醋的啊!”
可老太太是从来经不起玩笑的,恶狠狠地就向静如扑过来,静如也顺势躲了一下,没想到老太太马步功底太差,晃悠了一下就趴到了地上,静如也被吓着了,赶忙去扶婆婆,“妈,你没事吧?”
“用不着你好心,你不是早就盼着我死了吗?”老太太打开静如的手,呼呼地喘着粗气。
老太太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一辈子那受过这样的气啊!哭天抹泪地说,“我的命阿么这么苦哈,没法活了啊!”
被她这么一弄,引得单元楼上上下下的人都来看热闹,大家议论纷纷说着静如的不是。
当老爷子和赵祥和也跑过来的时候,林静如知道这事肯定就没完了。
不出所料,那老太太添油加醋地好一阵拜活,说到未了,还加了一句,“祥和,要是你今天不给妈出这口气,我就不活了!”
老爷子厌恶地瞪了老太太一眼,“回家说去,不知道丢人啊?”
赵祥和一边扶着他妈,一边用眼睛瞪静如,静如看到他的眼光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家都回到屋后,赵祥和用脚使劲地把门揣上,然后迫不及待地走到静如面前,用左手中指使劲戳着她的额头,“你他妈想死了是不?敢动我妈,还治不了你了。”
静如受谁的气都行,唯独赵祥和不行。她打掉他顶在她额头上的手指,说:“你怎么能这样,最起码要问问清楚吧!根本就不是你妈说的那样。”
两记耳光先是落在静如的左脸上然后是右脸,“你的意思是我妈说谎了?”
静如捂着肿痛的脸,心就掉在地上,摔碎了。
“你竟敢打我,你凭什么啊!”
“就凭你无视我妈,我就能打死你。”
没有人帮静如说句话,周围都是赵祥和振振有词地说辞,足以使她千疮百孔。她转过脸去看婆婆,婆婆嘴角微翘,露出鲜为人知的笑容。“是啊,她胜利了”静如想,但她在心里还是骂了一句:“老妖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与她同床共枕了三年的老公不问青红皂白就对她大打出手,甚至都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她从来都是忍辱负重地为这个家奔波,而且毫无怨言,现在,在她看来,她简直是这个世界的超级大傻瓜,那响亮的两记耳光,足以让她对婚姻彻底地绝望。
在林静如的潜意识里,只要男人动手打了女人,这婚姻就要走向尽头了。一想到自己经营了多年的爱情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扼杀在摇篮里,心情就异常地烦恼,莫名地空虚。
“是该结束这样的生活了!”静如喃喃自语。她所拥有的家是怎样一个家啊?充满着鄙视、憎恨和浓郁烟火味的战场。作为一个女人,她将她最美好的三年青春葬送到这里,在87平方米的空间里竟然找不到自己的爱情,她无助地笑。
这时,有一对相拥的恋人嘻嘻哈哈从她身边经过,心里就有莫名的痛撕扯着从身体里逃出来,她勉强挤出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笑,对着那个女的喊道:“你他妈傻b啊!为了个烂男人几句甜言蜜语的话,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心甘情愿死在那棵歪脖子树上,义无返顾,肝脑涂地,最后在踏入婚姻的殿堂后,彻底拿刀子抹自己的脖子,死在自己事先给自己挖好的坟墓里,终无天日,那就是你以后的生活!”
两个人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无边的怒火,那男的朝她吐了两口唾沫,骂道:“你他妈是个神经病吧!嘴巴里叽里咕噜扯什么蛋!你以为你诗人啊,再喊就把你扔到河里喂王八去!”
林静如一愣,回神一想,自己这是干什么呢?人家碍你什么事了?跟个怨妇似的怎么着啊!怎么和赵祥和那小子生活了三年几把自个变成这副德行了。
万家灯火把整个湟水河照得通透,星星点点的斑斓在水中荡漾开来。
包里的手机铃声又响了,静如掏出来一看,又是赵祥和那厮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抬手就把手机扔到了河里,大喊了一声:“去死吧!”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向她投来不解的目光,她恨不得冲过去把他们揍得七窍流血,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能跳起来把天空戳个大洞,让一股脑的忧愁从天而降淹没整个地球。
“这样倒干脆,从此你走你的羊肠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静如咬牙切齿地决定就此放下,管它刮风下雨,开始自己暂新的生活,自由地呼吸这里的每一寸氧气。
“赵―祥―和―我―和―你―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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