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鳞二十九年五月十七日。
阮冲同西夏太子陆英兆达成了协议,一同进攻在瓜州的齐州军领地。
五月十九日。
西夏太子陆英兆亲率十五万西夏军开始北上,对齐州军占领的城镇发起进攻。齐州军却以两万黑狼军,三万齐州新军和十二万瓜州义军组成了对抗西夏大军的西南防线。与此同时,原本答应出兵越过伯灵河对齐州军实行两面夹击的楚州军却突然出现在了永城之下,阮冲带着八万楚州军对毫无准备的西夏守军进行了突然的进攻,不到一个时辰便将永、青二城夺下。而陆英兆在得知了楚州军竟然背信弃义,将自己的大本营给端了后,登时慌了手脚,急急下令撤军,意图再夺回永、青二城。但此时齐州军却突然一反之前的防御之态,尽起三军对仓皇撤退士气全失的西夏军疯狂追击起来。西夏军无心应战,一路狂奔,十五万大军到了永城城下时已是只剩不足十万,掉队的掉队,被齐州军击溃的击溃,还有的甚至直接投降了。
面对永城城楼上那迎风招展的“楚”字大旗,陆英兆气得破口大骂,将阮冲的十八代母系亲属问候了个遍,直到城头的飞箭倾天而下时,才不得不停口回撤前往泰城。但当他们到达泰城时,却又是来晚了一步,“齐”字大旗和那血色狼头旗都意示着此城已被齐州军占领,陆英兆在瓜州已无容身之地,带着九万多的西夏兵疲于奔命,欲连夜撤回西夏。不过李顺和李琅对于落水狗需痛打这一点上的看法却是非常的一致。于是,当九万西夏兵快要出瓜州边境时,遇到了早已埋伏好的楚、齐联军的伏击,西夏军早已被打得晕头转向又被他们的主帅太子殿下带着横穿了半个瓜州,哪还有力气作战,士气也降到了底谷,一见到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楚州军和齐州军便吓得两腿发软跪地投降了,结果九万西夏军竟有近八万的俘虏。但那西夏太子陆英兆却是在他的亲卫队拼死保护,和一队神秘黑衣人的帮助下,逃离了瓜州,不过想来瓜州这一大败,前前后后进入瓜州的西夏二十五万大军死的死,逃的逃,被俘的被俘,竟是全军覆没,他这太子一位能否再继续坐下去还是个未知呢。
西夏军败退后,齐州军和楚州军迅速地将西夏军留下的地盘瓜分了。永、青二城归属楚州军,泰城及附近县镇则由齐州军占领。东面仍是以伯灵河为界,两军望河相对,互不相犯。同时李顺也从楚州暗中向瓜州增派了三万全副武装的重步兵,如今在瓜州的楚州正规军已达十三万之多,加上阮冲无论是对西凉军、齐州军还是西夏军都一直没有正面的大规模冲突,始终都是捡便宜的主,便是同齐州军联合伏击西夏军时,由于西夏军的无抵抗,也是近乎零伤亡。所以楚州军可谓是兵不血刃地占了瓜州的半壁江山,此时同齐州军比起来,论正规军的数量,楚州军还要胜那么一筹。但齐州军虽然正规军只有五万刚应召入伍不久的齐州新军和经历数次战役后剩下的三万七千多黑狼军,正面冲突的话或许比不上精锐的楚州军,但他们还有瓜州上下近三十万甚至更多的义军的支持,还有无数瓜州百姓的支持,所以若真个打起来,楚州军反而要处于下风了。
所以,至今两方数十万的大军都是按兵不动,虽然两军相距不远,却也始终相安无事。同时,无论是齐州军控区还是楚州军控区,百姓们都开始慢慢地恢复了劳动生产,暂时,瓜州百姓结束了长达七个多月之久的战争,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在西夏军被彻底击溃后,齐王李琅回到了阔别数月的齐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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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国,国都凉城。
凉城的王宫内,西凉王凌天仲高高坐于王位上,大殿上两排站满了西凉朝廷的王公大臣,连一向不怎么在朝堂上露面的三王子凌玄邺都赫然在场,而大殿正中垂首单膝跪地身着一身戎装两肩绑着绷带的竟是西凉的一代名将,被喻为西凉当代最优秀将领的南征军主帅云中舞。
“陛下,臣以为这次南征军主力在祁屿关被重挫皆乃云中舞违命不遵,迟迟不肯回军西凉所致。”西凉辅政大臣东越跨出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儿子东天渡在此次西凉军南征中镇守山禾城时被齐州人俘虏了,而身为西凉军主帅的云中舞最后在占尽优势将山禾城团团包围住之后,居然谈起什么判来了。本来东越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在齐州人手里,这云中舞没有轻举妄动,同齐州人谈判,倒也是没错,所以在朝中还一直支持着云中舞的计划,对于云中舞数次没有按西凉王的意思立刻撤军回国作出了辩解。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最后这云中舞居然突然率大军撤退,而那谈判也就那样不了了之,更是连自己的儿子东天渡都扔在了山禾城中不管不问。
此次云中舞十万西凉南征精锐主力在祁屿关折了大半,更是一匹战马都没能回西凉,加上在瓜州劫掠的金银又有半数以上被留在了祁屿关落入了瓜州义军之手,使得西凉王大怒,朝中也是骂声如潮,东越伤及爱子仍在敌军中为俘,也是大为恼火,才会一反他在战时的言论,大力地攻击责问起云中舞来。
“陛下,臣也认为此次西凉大军主力在祁屿关被挫,皆因云中舞迟迟不肯执行陛下的召回令所致,请陛下下令革去云中舞的一切职务,送交刑部待审。”吏部重臣何东泊也附议道。何东泊之子何宕亦是在瓜州落入了齐州军手中,怒及云中舞不救何宕,他也是跟着东越对其落井下石了起来。西凉的文臣早就对云氏一家霸占着西凉的兵权,一直看不起他们这些文臣而怀恨在心了,但苦于云中舞等云家将领几乎从未有过什么败仗,每每都能以胜利来博得西凉王的欢心,他们也就一直都被武将们压着抬不起头来,现在好容易西凉的不败神将落荒而归,他们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何东泊话音刚落,便又有数名大臣出来附议,皆是要求剥夺云中舞的兵权,将其送交刑部候审。
这次西凉军除了在侵入瓜州作战时减员的十万人外,便只有先前撤回的近十万大军和云中舞后来带回的三万多西凉军了,原本浩浩荡荡的四十万大军最后竟然只剩下不到十五万人。其中更是有近七成的优秀将领埋骨瓜州,而西凉军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也在祁屿关损失殆尽,只余三万余人跑了回来。西凉的军事实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更重要的是西凉军的军威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云中舞在祁屿关的大败,可以说让西凉的军事力量瞬间降了三成。
西凉王皱了皱眉,如今朝堂上下群臣之间皆是对云中舞不利的言论,而她自己也确实是对西凉南征军遭受重创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陛下,儿臣认为此时非追究云帅罪责的时候。”正当西凉王微张了嘴,准备给予云中舞惩罚的时候,大王子凌玄亭一跨步走了出来高声说道。
西凉王心中一动,改口道:“哦?那以亭儿之见当如何?难道西凉军主力精锐在祁屿关受重创之事便就此不追吗?”其实他心中也是颇想保住云中舞的,毕竟现在乌、峡两国联军还在陵河一岸与西凉军对峙着,若是此时动了云家的这位未来名将之星,西凉国内可确是没有合适的人能够再带兵去将乌、峡联军赶出西凉了。云家在西凉军中的地位和威望是无可替代的。
凌玄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云中舞一眼,因为云中舞背对着他,而且又垂着脑袋,所以他并看不清云中舞脸上的表情。
“陛下,儿臣以为,云帅虽然在同齐王谈判一事上有所疏忽,驱狼吞虎不成反被狼咬,但这只能说是齐王李琅太过奸诈,乃背信弃义的小人,并不能完全怪云帅。而后来在祁屿花一战,齐王李琅更是以毒花使得数万西凉勇士失去了战斗力,以这等卑鄙无耻的奸计重创了我西凉主力军的精锐,虽然云帅无法完全地推卸责任,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于敌人这等下三滥的计谋,正急着赶回西凉驱逐蛮贼的云帅亦是难免百密一疏。云帅虽有过,但过却不大。而目下当务之急乃北面陵河的战事,陵河乃我西凉国之命脉,自从陵河以北沿岸被乌、峡蛮贼占领后,我们国内的草料供应已是告急,况且让乌、峡这等边陲小国,下贱的蛮贼长期占领我西凉神圣国土,也必将使军民的士气下降。所以儿臣认为,当让云帅戴罪立功,率领我西凉儿郎北上,将乌、峡两国蛮贼驱逐出神圣的西凉国土。”云中舞可说是当代云家最主力培养的名将之一,她的名誉如何,关系到云家在王国中的地位和势力,而凌玄亭要登位,最主要的支持力量便是云家了。
西凉王暗松了口气,凌玄亭可谓将他所想的都说了出来,本来或许迫于朝野上众臣的压力不得不给云中舞以重罚并革去军职,但现在既然有凌玄亭这个大王子出来反对,他自然可以顺水推舟了。毕竟他等着云中舞率军回来就是为了让其率领西凉军去驱逐乌、峡两国联军的,虽然西凉的名将不只云中舞一个,但如云中舞带去瓜州的那等精锐之兵却也并不多。大王子凌玄亭之前在冰城战败,已是将西凉国拖入了被动的防守状态,若不是乌、峡两国的实力也有限,早便打过陵河来了。所以等云中舞的大军一回西凉,便要马上投入到陵河前线去。而这支西凉军一直都由云中舞带领,若是在他们刚刚回国时便将他们的主帅换掉,怕是会影响军队的士气。况且云中舞之前便一直率军在北面同乌、峡两国交战,对这两国的情况最为了解,而这两国对云中舞大军也最为忌惮。所以西凉的北伐大军主帅,除了由云中舞来担任外实在是找不出更适合的人选了。虽然她刚刚经历过一次祁屿关大败,但西凉王对于她的信任却是丝毫不减。
“亭儿说的有理,目前当务之急乃是将乌、峡两国蛮贼驱逐出西凉神圣的国土,让他们知道西凉圣马之威不是轻易可犯的。”西凉王挑了挑眉毛,一股威严之势尽现。凌天仲可以说是在马背上杀出来的西凉王,戎马半生,若不是西凉云家的那些将领实在是太过出色,而云家自古名将世家的威名实在太过响亮,或许凌天仲便已将西凉的兵权夺回手中了,而不会如现在这般,全国有六成的军队是控制在云家将领的手中,西凉的骑兵精锐更是尽在其中。
“云中舞,孤准你戴罪立功,命你为北伐大军主帅,总领三十万大军,后日开拔北上陵河前线。北伐军便由剩下的十三万南征军和凉城外的十万铁马军组成,剩余的七万则由关武省的新兵大营和死犯营中抽调。”
云中舞闻言双膝跪伏于地,高呼谢恩:“云中舞领命,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但她的声音听来却是冷冷冰冰的毫无一丝感情,如严冬的寒冰一般,令在场的群臣皆是禁不住的一阵心寒。
西凉王一愣,随即道:“云爱卿请起。”
云中舞从地上站起,走到了边上一个人站了个角落,脸上竟是不带一丝的表情,那双原本便很冷酷的眼睛,现在更是冷的有如实质一般,让人被她一看便不寒而栗。
“陛下,云帅之失,情有可原,但那血洒祁屿关的数万西凉儿郎却也当给他们一个交代。儿臣建议,以那齐州贼王的姐姐,广德公主李玲之血祭旗,以慰那数万将士的在天之灵。”凌玄亭又道。
此言一出,凌玄邺眼中寒芒登时暴涨,直看得一直偷偷注意他的凌玄亭背心直冒冷汗,不禁又想起了他那死得莫名其妙的首席谋士丹志远。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如今我们正全力对付陵河一畔的乌、峡联军,若是此时杀了广德公主李玲的话,必然会使得齐王李琅挟兵来复仇,到时我们两面受敌,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倒不如将其留着,用以牵制齐王李琅。”第一个提出异议的竟然是西凉的三大辅政大臣之一的东越,他的儿子如今还在齐州军中,若是广德公主李玲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他的儿子还不被李琅给千刀万剐了?
随着东越之后的是何东泊以及他们的众多党羽,纷纷表示此时不当再树强敌,广德公主李玲杀不得。
“哼,那齐王李琅在祁屿关的所做所为已可证明其非可信之人,此等豺狼比之胡兰对西凉的威胁更大,若是我们示弱于他,他更是会得寸进尺,早晚也必将挟兵来犯露出他的狼子野心。”凌玄亭故意不去看凌玄邺那冷得吓人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说道。随着他之后,又有数名他这一方的大臣出来附议,认为当杀广德公主李玲。
“哼,广德公主李玲如今已是我的王妃,已入西凉族谱,你们何敢当殿扬言欲杀她?你们是想谋害我的王妃吗?祭旗?你们居然想用西凉的三王妃去祭旗?”凌玄邺冷哼一声,跨出一步面向凌玄亭及他身后的那些大臣道。虽然表面上看去他似是在说那些大臣,但实际谁都知道,凌玄邺所指的是凌玄亭。
众臣皆是愣住了,便是连西凉王凌天仲也是呆了呆,谁都没有想到一向表现得懦弱荒唐、淫乱无能的三王子居然敢当着大殿冲大王子发火。
“你……你……”凌玄亭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他虽已暗暗察觉自己的这个三弟这些年来隐隐有崛起的势头,似乎暗地里培养了不少的势力,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凌玄邺竟然敢当殿驳斥自己,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还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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