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山庄宽广的大厅内,坐于主位上的萧逸微微弯起两眉,有趣地看着宾客席上某个打从见到自己开始就一副生吞活剥想吃人的某人。
“萧逸,你故意的是不是!”某人几近于兴师问罪地吼道,也不管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只差没用嚣张来形容了。
“确实是故意的。”萧逸也很配合,答得坦荡荡的。
“萧逸你这臭小子!你在报仇!”即使到现在,楚天遥还是很窝火。
“莫宸,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口无遮拦的?”听不下去了,这小子!他萧逸看着就有这么小肚鸡肠吗?虽然说他这次是有点坏心的想捉弄下这小子没错,但也还不至于像楚天遥说的这般吧?
“打从你们碰面那时起,你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凌莫宸那总藏有一丝冰霜的剑眉挑了挑,回答得不以为意。这么叫他?他怎么记不起自己何时跟萧逸这么熟络了?难道这里头有猫腻?
“啧啧啧,当初你黑我,这次我不用你黑就直接把你请来享受,你见过有人有人像你这般,明明是客还有这么大的意见?甚至还抱怨连连的?”萧逸没再搭理凌莫宸,直接跟楚天遥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调嘴。
“庄主……”下人的声音骤然响起,同时也打断了两人那看似无休止又无聊的抬杠。
“什么事?”相对于一些称为重要的事情上,萧逸是允许下人在他会客时,不用多等便可直接进来通报。
“大小姐回来了,说要见您。”
下人刚把话说完,萧逸便收到了两道强烈光线的问候……
撇下那两道契合度极强的眼神不顾,萧逸继续问道,“大小姐现在在哪?”
萧逸也没直接将名字道出,在凌莫宸和楚天遥看来,完全瞧不出萧逸是否是故意不直言而出。因为那声对下人的问,其实恰到好处,好得让人不觉有任何的异样。可有时越是拿捏得准,也越是隐有一个谜在里头。
“大小姐知道您在会客,便先回了房然后再前来找您,并让属下先来向庄主知会一声。”下人尽责解答着。
“好了,去让厨房准备些温和的膳食随即送来。下去吧。”萧逸说着,遣退下人。
见下人一走,楚天遥先发制人地问起这突如其来的疑惑,“萧逸,你不是只有一个妹妹,那个大小姐又是何时冒出来的?怎么听都觉得,这个绝对不是你那出了名不安分的妹子?”
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碧云山庄从来只有那惟恐天下不乱小姐,而现在又何来的大小姐?
“确是不是我那亲小妹。不过,你们也别急,一会她就来了,你们不也可以顺道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绝对足以‘惊人’。”萧逸也不急着将这个谜底揭晓,眼神认真的扫过两人,脸上挂着一脸的高深莫测,也让两人更觉这个大小姐的非比寻常!
※※※
一双莲足连带出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习歆瑶刚步入大厅,在抬眼的瞬间身形终还是呆愣住了。原本垂放在身侧的一双柔荑,竟也微微颤抖起来。只因此刻在这身衣袖稍长的掩藏下,没人察觉到她那异样的纷乱。
而仍坐于主位上的萧逸比任何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习歆瑶的异样,也只能在心底轻叹一声,随即起身朝习歆瑶走去……
其实,萧逸又何尝不知习歆瑶与凌莫宸之间的纠葛缠绕?虽然还不到完全知晓,但多多少少在那两个老头的寄语间,也知道了大概。而一直不向习歆瑶说明自己已准备了这场必然的相遇,甚至在凌莫宸到来时仍佯装不知,也只是不愿插手他们两人之间。毕竟,所有的一切还是必须留给当事人去面对,而现下这样的巧合,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私事,永远是别人所干涉不,也无法干涉的……即使想帮,却也永远都不会成为自己问题之外的决策者……
“小瑶儿?”楚天遥在看清来人后,一时竟也呆愣着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当看到萧逸走到止步于门口的人儿身侧时,这才找回了刚刚在霎那间遗忘的声音。
萧逸微微一愣,原先自己还以为最先开口的会是凌莫宸,不想却是……而在听到楚天遥对习歆瑶那亲昵的简称后,他完全能确信楚天遥跟瑶儿是早已熟识,而且也该有三年五载的时间才是。
“楚……楚大哥……”习歆瑶声音微抖,自己甚至不晓得到底是该问还是该回答。
一声“楚大哥”,不仅让楚天遥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的人确是被告知三年前坠崖的习歆瑶。楚天遥也直感庆幸老天爷让他的小瑶儿捡回了一条小命,而让自己有机会去挖掘出当年的一切缘由,向小瑶儿亲口告诉自己当年在她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凌莫宸在习歆瑶开口后,也确定了自己眼前所见非虚,所听到的一切更是真实而非幻象。脑海再次闪现出半月前江南所见的,曾几度窜进梦中挥之不去的身影!凌莫宸没想到,习歆瑶在三年前不仅坠崖未死,三年后更是出现在了碧云山庄!更让凌莫宸想不通的是,习歆瑶曾几何时还一跃成了这天下第一庄的大小姐?
习歆瑶的心也波涛难平,虽然嘴里应着楚天遥的疑问,但那稍稍回复的精神却让她不觉产生一丝慌乱。
习歆瑶很是懊悔——余崖堡在江湖中是怎样一个地位,凌莫宸在江湖中又是怎样一个地位,她怎会忽略他的到来!这毫无预兆的相遇,心中就像是突腾起一个无底洞,让自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直往下掉而几乎寻不到任何支点让自己再度攀爬而上,寻回那突然缺失的曙光……即使知道两人迟早会再有相见的一天,但在这般的情形,这般的方式下,习歆瑶还是觉得招架得有些措手不及……
就在大厅众人神迷之际,先前萧逸命厨房准备的热食恰巧被送了上来。食物以它独特的的香气慢慢融入大厅中阵阵纷扰的气息,一个个也在这阵香气中缓缓回过神来……
萧逸自下人手中接过食物,随即屏退下人。只见萧逸抓起习歆瑶的一只柔荑,将那盛有热食的托盘放置其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雷疾。
“萧大哥,这是?”习歆瑶被手中的温热巧妙地转移了注意力,迟缓地低首看着突然带给自己浑身暖意的热源,继而疑惑地抬首问向眼前的萧逸。
“你刚回来,我特地让厨房准备些温和的热食,用来缓解你这一路来回的疲劳。”此刻的萧逸语气中满是温柔,举手投足间更是满满的体贴。
“萧大哥,谢谢……其实,将东西送至我房中便是,又何须特地送至大厅,何况……”习歆瑶面对萧逸的贴心和温柔,心里迅速被浓浓的感动所充溢。
“我们之间又何须言谢,你忘了萧大哥曾说过的话了?”萧逸的笑,此刻让人如浴春风,可却也只为一人而绽放。
习歆瑶对于萧逸的话,只是旦笑不语。这样的情形在任何人眼中看来,只怕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之举。
而萧逸对习歆瑶异常的关切,和习歆瑶对萧逸毫无芥蒂的言语,更是让楚天遥再度呆愣成了木头。而一旁的凌莫宸则紧拢剑眉,袖中的双拳筋、骨分明,心里不知又纷扬起一场怎样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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