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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修女装一样的校服，完全掩盖不住伊集院静香的杀气。手持金色长戟的短发少女，这一刻仿佛来自异界的杀戮之妖魔般，俯瞰天下，生杀予夺。她只是斜横长戟，姿态随意的站在那里，其气势就足以令人高山仰止。也许换成普通人被那双美丽却疯狂的眼睛注视着，在那杀气与威压下就算不至于瘫软在地，也会望风而逃吧？但，两仪式不在此列。

白色和服在纷扬樱雨中似起舞之蝶。

长刀高举，她脚步踏着奇异韵律，前冲的身影一往无回。

数十息的间距，几步就已跨越。

刀化流光――斩！

但未斩下之前，式就知道了结局。

虽然视线中对手那纤美的身影还在面前，但感应里的气机却已出现在身体左侧。

只是普通的跨步横移而已，身体的运动居然达到了残影的程度。

这样的对手，该如何去战胜？

可是，并没有去想那种事情的时间，左臂的缺失使得左侧成了自己最大的破绽。

身随意动，全部的血液和力量都随心所欲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只是一动念就做到了，身体向右跳跃，同时挥下的刀改变了斩击轨迹，向左斜劈而下。

伊集院静香的身影在长刀下一分为二，然后消散。

可那被斩断的依然只是幻影而已。

◇

忽然间一线金光划到，我下意识前冲，后腰侧一凉，传来剧痛。

停步转身，就看到对手正悠闲的横戟静立。伸手到腰后，摸到一片血迹……居然在一击下就已受伤。那样的攻击速度，根本就来不及作出有效反应。

可是，还有一点令人困惑不已：面前的敌人似乎并不急着进攻，难道是猫捉老鼠的余兴节目？

那……还真是变态。

但是，心中的杀意已经彻底沸腾。在以往无数次杀伐中所积累的经验告诉自己，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要在第一时间就全力以赴的战斗，只有这样，不论战胜战败，均可以不留下任何遗憾和不甘，身心俱在那种酣畅淋漓的杀戮中得到救赎。痛饮着名为死亡的甜美琼浆，与敌延续刀尖上的舞蹈，那正是自己这种杀人鬼的存在方式――存在的实证。

至于橙子所说的――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全力以赴才是魔术师的作风；还有干也说过的――遇到何种对手都全力应战是对其的尊重；甚至是鲜花曾言――完完全全压倒性的胜利才更加完美……那些东西，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个享受杀人与被杀，沉醉于死亡和带来死亡这种事情本身的异质存在罢了。那就好像本能一样，完全不需要冠之以任何理由与大义。

这样的心情，也许同为杀人鬼的静香能够明白――如此想着，我忽然对接下来的撕杀充满期待。

既然对手的行动不是视线可以捕捉，那么我的视线只需捕捉她的破绽就好，行动的判断则完全交给心眼来完成。所谓心眼，并不是小说中写的那样，非要闭上眼睛才行。准确的说，那更接近于一种战斗直感。不同的是，有些人天生就有着敏锐的第六感，能够预知和判断临体的攻击，那样的心眼是“伪”的，不知何时就不足以信任。但自己刚刚在与十兵卫的战斗中，被其引导领悟到的，是藉由不断修练与经验累积，最后在生死边缘顿悟而来的成果，那才是是真正可信赖的能力。或许这能力也改变不了什么，但目前也只好这样了。

话说回来，这种毫无生之希望的战斗，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所祈望的吗？

◇

情不自禁的笑了。

两仪式微弯着嘴角，面带残酷而狂热的笑容再次扑向伊集院静香，手中妖刀化成一片白色光幕，纵横开阖。

在耀眼夺目的光弧中，静香从容趋避，妖刀锋刃就如同被寒风吹起的雪片，过不留痕。偶尔有金芒一幻，式就会被逼退。那把金色长戟就好像自九天劈落的惊雷一样，每一击都展尽速与力之极致，同时行走的轨迹又妙到毫巅。

可，式不管这些，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对手，心里只有杀意。

那纤美的身影，便是她的一切。

一切之所爱，一切之所恨，一切之所见。

那是如爱一般绝美的杀意――存在只因相遇，刹那即为永恒。

但是，这爱意并没有得到回应。

◇

“只有杀气，没有杀意。不是想杀死我吧？所以，你……不是杀人鬼！你并不是伊集院静香。告诉我，你是谁？”

缠斗中，两仪式忽然向后跳开，凝视对手，以刀喝问。

“哦？发现了么？真是聪明的孩子啊。不过那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是静香，这一点不假，但说是的话，也没有错。因为她就在我的里面，只要调整到她的频道就可以完全模拟或说是具现出她的存在状态，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但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明明是那样巨大到让人畏惧的存在，为什么要模拟成一个现代都市里小小的杀人鬼呢？我想不出理由。”

“理由吗？那当然是……为了活下去。说起来或许很丢脸呢，但既然你问起了，也不妨告诉你，毕竟那是我选中的身体。我和十兵卫都是被阴阳师安倍惠美以魔术师收集到的记录，用转生之术伪造的英灵。但世界的记录是何等驳杂，不但有真正存在的碎片，更多的是人们寄托在那英灵之名上的思念和妄想。我这样的东西就可以完全理解为那思念和妄想的部分具现所成。被伪造出来，说好处的话，是可以更加接近英灵真身的实力，但坏处就是，同时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那英灵，甚至连复制品都算不上――谁都不是，没有过去的依凭，没有现存的实感，又没有将来的时间，所以会对存在本身感到迷惘。十兵卫是沿着他的名字走下去了，并且坚信那是正确的道路，而我却没有那种坚强，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此身虽然虚妄，但我有力量，有生命，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存在，并且好好的迎接未来呢？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偶然将存在调整到吞噬掉的伊集院静香的方式，却意外地发现世界的修正之力减弱了很多。所以我就想，也许成为她的话，就能活下去也说不定……是这样的没错吧？”

好像家常闲话一样，面前的伪英灵说出了长篇大论。

式静静听着，却越来越觉得愤怒。

“于是你就这样一直欺骗着你的主人，欺骗着同伴，也欺骗着自己？被使役的时候，被修正的时候，只要作为伊集院静香就能抗拒；而战斗的时候，需要力量的时候，则切换成英灵吕布，自然纵横无敌。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就无所谓自己是谁……但是啊――这样的你，到底能成为谁呢？要活下去的想法，是没有错。阴沉的心机与背叛的行为，我也不予置评。可你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弄清楚呢――请你确定了自身的存在方式，才有成为我对手的资格！”

“哦？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的愤怒呢？虽然我无法给自己的存在定位，但那也好像与你无关吧？”

静香眼中现出迷离之色，对两仪式轻问。

“确实无关没错。但是……不要对我说你是杀人鬼，所谓的杀人鬼可没有这么差劲儿的家伙。你说的那种心中空无一物的境界，我曾经抱有，感同身受。或者直到现在也没改变也说不定。所以我非常明白那里面的孤寂与虚无。在那空之境界里，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哪里也无法到达。我并不喜欢，也不期望那样，只是没有选择。但你出现在我面前，并且以境界中的杀人鬼自居。可惜我无法看到你身体的空洞，说到底，你并不存在于那里，只不过是个连自己本身都无法确认的迷路之人罢了――这份懦弱，让人痛恨！”

“懦弱……吗？说话还真是不留情呢。为什么否定了我杀人鬼的身份？难道我这样杀人如麻的存在也够不上那个称号？”

“当然！真正的杀人鬼，无不知晓死亡的重要，并在享受撕杀以及杀戮的过程中，更加看清自身的存在。你并不具备那种素质。”

“呃……看来，做不成伊集院静香了呢，那我做英灵吕布好啦。”

好像被打败了一样，静香皱着好看的眉头，叹气。但同时那种百战沙场的气势又渐渐凝结。

“阴险，叛逆，目中无人，又武勇无双――你如果说是自己吕布，那么一切条件都符合的很。但是，纵然不堪如吕布，也是毫无疑问的一代枭雄，盖世人杰，怎么会做将自己扮成一个杀人少女这种无聊的事情？”

好像和奈奈子在一起久了，式此时的话语就如同手中的妖刀村正一样锋芒毕露――简单说，就是……毒舌。

“呃……那，我该怎么办？”

伊集院静香美丽俏脸满带无奈，有些委屈的看着眼前这毒舌少女。

如果语言的交锋也算在撕杀之内的话，无疑她此时已经彻底败北，并且片甲不留。

“问我吗？这么简单的事情，真是愚蠢。你没有必要成为伊集院静香；如果吕布的记忆无法认同的话，也大可不做吕布。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够了。其实只不过是没查觉到而已，你一直不是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吗？刚刚那让人恶心的战斗也是一部分吧？”

两仪式缓缓说完，心诚意正的抬起了妖刀。

虽然语言上的胜利让人心情愉快，但能够享受的机会估计也到此为止。

“确实呢。自己都没查觉到的事情，已经被人看得这么透彻，果然就如人们所说，对手如镜子，可以映照自身。说的好，两仪式。感谢你为我扫清了最后的迷惘。我已经拥有了力量，但没有未来。从惠美那知道，得到你的身体，并取而代之就能解决世界的修正问题。所以，我无法与你相杀，我要做的是抓到你，而不是杀掉，所以不能切换成吕布。貌似有些难呢？其实我没有说谎哦，做这些事情，真的――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接下来，你的身体，我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

话音刚落，金色之光，就好像初升的太阳一样暴发了，四射的光影让整片空间都被切割成碎片。少女手中那把方天画戟在一瞬间就完全消失了形态。快速，而且有力。精准，又无比锋锐。面对这水银泄地般绵密的攻击，两仪式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后退。也许选择了本身姿态的少女实力上大打折扣，并不如英灵吕布模式的天下无敌，但既使这样，也已经足够。

攻击以刺为主，而且无不是刺向两仪式的关节部位。腕，肘，膝，踝，倾刻完全处于那金光的笼罩之下。并不致命，但是只要被击中就意味着丧失战斗能力。

感应着狂风暴雨一样袭来的长戟，两仪式在不断飞退的同时，依靠心眼尽可能的闪避着。但也只是闪开了重要部位。在长戟的锋锐下，片刻就已满身鲜血。红色的血濡在白色衣袍之上，似朵朵盛放玫瑰。

如果说那金光是太阳，则一闪而没的刀芒就如同冷月。

就算在这完全被压制的状态下，两仪式也并没有放弃反击。既然对手并不打算杀死自己，那么只要避开关键部位，身体所受的攻击便可以忽略。当然这忽略也是相对于换取的机会而言――拼着身体上的伤害，只要能在对方击中自己的一瞬间，切开她的线，或插入其死点，战斗就可以完胜！

好像疯狂的战鬼一样，两仪式毫不迟疑就采取了这种以伤换伤，甚或以命搏命的战斗方式。因为她深深知道，面前的敌手实在是超出常识太多的高等存在，只凭实力的话，自己根本无法战胜。

◇

再次将长戟映入视界，可是只能看到太模糊的线。

已经接近宝具等级的神兵，轻易无法破坏啊。

战斗似乎走入了死局。

“嗤”一声轻响，戟锋深深刺入右肩。但式已微微侧身，避开了肩窝。

――就是现在！

依着长戟收回，血水喷溅的瞬间，两仪式妖刀前探，直指对手咽喉的死点――可恶，还是，够不着……刀的长度说来只有戟的一半不到。

但是，怎能就这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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