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警官许可了,那穿白大褂的胖女人便示意去打开。手里还拿着钢钎的男人歪着头斜着肩膀向冰柜的前头走去。懒虫紧随在芝麻身后跟了过去。
拉把手松开锁扣后小柜门开了。拿着钢钎的男人右手握住抽板上面的把手用力一拉,大抽屉正好滑出来了那么一段。白色的布单下覆盖着一个人,能看到头部肩膀齐胸以上的样子。白布上新的血污印痕似乎在说着下面的人是死于非命。拉开抽屉后男人退到一边,他可不想去揭那布。虽然见的也多,可今天这阵势,他不想被裹进去。
见芝麻盯着白布发呆,懒虫把步枪背上肩,转到抽屉另一边去揭那白布。但愿不是,他心里祈祷着,手拿住白布的一刹那,突然感到呼吸沉重起来,手便顿了一下,抬眼看芝麻眼色,见他只呆呆的盯着白布下脸所在的位置。咬了咬紧牙关后,懒虫慢慢的揭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破了!瘪了!只连着皮肉!我的妈呀!
见芝麻牙关紧咬脸色瞬间苍白,懒虫有些不知所措了。若大的停尸房里没一人出声,只有从外间火葬区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令空气震颤。芝麻那苍白的脸忽然又涨红了,懒虫看见连瞳孔里似乎都泛出血色来。当芝麻双腿一软跪倒在老娘的尸身下时,懒虫眼中涌出了热泪。他小心的又用白布盖住了芝麻老娘被毁的头脸。做好这件事后,他用手背搽去了眼眶和脸上的泪水,把背在肩上的枪取下握在了手中。
跪在大抽屉下的芝麻身体怪异的摇晃着,好像已经灵魂出窍,突然,他趴到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嘣、嘣、嘣连磕3个响头,跟着一跃而起只听砰的一声,头撞到铝合金的抽屉底板疼的呲牙咧嘴的芝麻慌忙双手扶住抽屉,生怕惊扰到安息的老娘。
谁都不准动我老娘!来人给我守住!
芝麻说完转身走向仍站在方才对话位置上的警官。懒虫招手叫过人来,在拉开的抽屉边站岗守卫。
谁害死我老娘?
芝麻几乎是跳起脚来问的。
这是场交通事故。
厚朴冷静的回答,看着年轻人刚才还好好的额头,磕3下就流出血来,他既同情又提高了警惕。
放屁!你老娘才是交通事故!你不交出人来,老子吃了你!
被揪住衣领,被破口大骂,被威胁的厚朴目光直视着年轻人发红的双眼,血淋淋的鼻梁,什么也不说。
少校!
懒虫觉得芝麻要疯了,忙伸手解劝。
放开!
芝麻一把掀开懒虫的手,突然发现门外还有一个警察就放了面前没话的厚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那人一惊之下,拔脚就跑。
站住!
守在外间火葬区的战士听到营长喊,见这个警察在跑,上来两个就把他人给拽住了。
你跑啥?
你放开!
谁害死我老娘?
被揪住的的警察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的确知道一点,比如尽快把人拉到殡仪馆。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预谋杀人。但那只是联想,如不去想也就只不过是朋友之间拜托的一件顺便小事罢了。可眼前这个家伙的来头这样冲,怎不让人害怕!
你说啊!芝麻忽然猛扇了他一耳刮子:都说出来!
被打后,男人更怯了,下巴颤抖下牙打着上牙咯咯直响。芝麻越发是觉得这个家伙有问题,猛然间他发力一推,想把眼前这不老实的家伙掀翻在地给他个厉害,再看他说是不说。
肚儿圆滚的中年男人踉跄着退向通往室外的宽大侧门,竟是没有倒下。芝麻一见火更烈了,直撵过去。胖子顾不得警容了,帽子掉了也不拣,撞到停在大门口的车上疼也不计较,只是想快跑掉。
侧门外,带白色围巾的男人见目标冲出来,扭头往后上方看了一眼。越过树梢能看到大半个楼。以他的枪法应该没问题。这样想时,芝麻已经撵上了胖子。
你袭警啊!
胖子恼羞成怒的大吼着,跟芝麻扭打到一起。侧门外倒成斜坡以便行车的水泥路面上两个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西侧的高楼屋顶上,枪手左眼闭上了,右眼透过瞄准镜清楚的看到了芝麻的脸。他扣动了扳机。
放开!
愤怒的胖警官一头撞向芝麻前额刚磕出来的伤口,心怀必得之志,看你是不疼不疼,撒不撒手。从楼顶步枪里疾速飞来的子弹正好射中他的后脑,顿时脑壳迸裂,脑浆血水喷溅。跟前的人群顿时哗然,齐发声喊四处乱奔。惊骇之下仍反映敏捷的战士把被尸体压住的营长拖到了树荫下。
沉闷的枪声传出好远。正在上楼的1排战士也听到了,一队人立刻加快脚步向楼顶冲去。必先抢占制高点,而后其他。
枪手不确定战果。他只看到两个人一起倒下去,从镜头里消失。死的是谁?还是两个都死了呢?他睁开左眼,却听到身后传来铁尺落地的声音,蓦然回首,只见一队身穿城市迷彩的士兵持枪包围了自己。他抱着狙击步就地翻了个跟头,可还没等他正过身顺过枪口来,身上已经被打漏了7、8个窟窿。他就以这翻滚到一半的姿态僵硬在了秋风习习的楼顶上,衣角飘摆着,乌红的、洋红的血从身体上的伤口处涌出来,湿透了被打破的衣服,流的满地都是。战士们走近来察看,把战况报告了连长。
在西面的楼顶上打死一个枪手。这里不安全。
懒虫报告了眼下的情势。
哪里安全?
芝麻搽了搽混上了别人血肉的脸,向周围的人群扫视了一眼。近前带白色围巾的男人被这一眼望穿了,吓的到怀里掏枪的手又缩了出来。打不打得死这个人且不说,有这么多当兵在自己那是肯定活不成啊!虽然心中惧怕白哥,明知不动手会难逃一死,但眼前的场面更是恐怖,令人窒息。看着咆哮着又走回火葬区,走进大屋的芝麻,他整个的人都麻木了。警戒的战士倒没怀疑他什么。很多丧户在这突然的血腥场面前都忘记了痛苦,变的痴呆麻木了。
你知道什么?
方才那惊魂一枪后,芝麻更伤心了。老娘是因为我死的啊。他决心要抓住幕后的凶手。老子一定要亲手毙了你。他在心里发誓。
亲眼看到同事暴死,厚朴受到莫大触动,那颗早已麻木的心忽然猛跳起来,他决定趟这道浑水。
案子是有些奇怪的地方。你先冷静。我会查清真相的。
我现在就要真相!
给我时间。
现在!
我什么都不知道!厚朴突然也提高了喉咙:看上去就是场平常的交通事故!只是有些奇怪的地方。你以为要是真有什么内情,会很好查吗?我没有你这样大的能耐,这么多人围着你转。我只有一个人。我又能怎样?觉得自己更行,你来当这个警察!
厚警官,我娘死的冤。我要给她报仇。你看到了,有人是冲着我来的。他也死的冤枉。你要帮我。我会报答你!
我不要任何人报答。我做我分内的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只是这需要时间。
我今天就要知道是谁干的!
你是在给我下命令吗?
可以这样理解。
你不是公安局长。
你要能今天破案,我保证你能立刻当上公安局长。
我只是个普通民警。你还是去找分局刑警队吧。
不。军部现在借调你来专办这个案子,有全权,负全责。
你能说话算数?
我们一言为定!
厚朴看着年轻人血污的脸,伸出了自己的手和对方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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