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议的过程，芝麻都在和头晕脑胀作斗争，后来又加上憋尿。天冷汗少尿就多啊。后来实在憋不住，赶紧推椅子，快步走去洗手间解决了。回来时，大家的讨论发言刚好完毕，义父正要做最后的指示。

水喝多了吧？

一开始芝麻楞没会过来，旁边的龙胆暗暗拿腿碰了他一下后，才如梦方醒，连忙答义父的问话。

哎。是，将军！

他先是坐着答应了一声，随即又觉得不妥，猛又站起来立正答话。

坐下。拳参嘴角扯起笑了一个，炯炯有神的目光依次扫过与会的人，再次开口时，语气骤然凝重：正如刚才说到的，由于我们应对及时，得法，两湖的局势大体的稳定住了。这得宜于我们有所预见，有所准备。从元旦到现在有12天了。啊，现在是13号凌晨，应该是进入第13天了。以后还会不会有新的变化，现在是无法预料的。塔人元旦宣布的告原住民书等于是对所有保护地下达了全面隔离令。比先前对澳大利亚实行的隔离更加苛刻彻底。两湖的物产运不出去；外面的物资运不进来。这种情况下，如何自给自足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大问题，生死悠关的大问题！必须要立即着手做专题研究，尽快拿出两湖建设与发展的长远规划。这个总参会同政府抓紧办。半个月后我要看到你的计划书。

长治久安。在做好当前安全防卫工作的同时，我们必须看到以后五年、十年、二十年的发展趋势，然后去适应。在适应的过程中不断增强我们的适应力，把我们自己保存下来。两湖近两亿人民都在指望着我们这里。现在，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懈怠。非常时期，非常警惕。花天酒地是市民的生活方式。那是生活的色彩，不是军旅的迷彩。军人要耐得寂寞，忍受痛苦。现在，有种末世的情绪甚嚣尘上。尤其在大武汉！极其严重。市民沉溺于声色；军人也是。这样下去，什么都会烂光。不等外星人来灭我们，我们自己就把自己灭了。从今以后，军人不得擅自涉足娱乐场所。我这是在强调。这在条例里原本就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的有，却偏偏有人视而不见。军纪涣散了，还有军队吗？都成流氓了。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我们身为军人惟有以身作则才能不辱使命。从现在起要严肃军纪，天亮后即通告全军。但有违纪者，严惩不贷。

军人不是苦行僧。正当的娱乐我们是提倡的。狗年将至，军部要和政府一起组织场军民联欢的大型新春文艺汇演，并将实况在两湖各地直播。我们要尽可能丰富人们的文化娱乐生活，这有利于提振士气，凝聚人心。诸位要鼎力支持这次汇演。

很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你留一下，芝麻。

与会的十人会议要员陆续起身。印度枳注意到黄精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一时就有些左右为难起来。正在他内心激烈交战思虑如何是好时，一只大手放在了他胳膊上。扭头看到拳参沉稳的笑脸，老印总算是松了口气，安神坐在椅子上没动。老黄家的事情他多少也耳闻了一点。眼前这架势估计跑不出这件事。

知道为什么把你留下来？

拳参语气既严肃，又带着些许慈父的关爱。

我来晚了。将军。

芝麻立即站起来立正答话。

身为十人会议的成员，肩负着领导保护地两亿人民的重任，怎可以醉生梦死！拳参话头一顿，芝麻惊的已经快要灵魂出壳了。黄精一直紧抿着嘴，盯着笔直站着的年轻人。印度枳双眼转动暗暗审视着身边各人的表现和反应。再次开口时，拳参先自站起身来：黄将军要找你谈话。谈完话后，你到我卧室来。

说完这话，拳参离开了桌边的位置，印度枳也随着起身跟在拳参身后离开了会议室。偌大一间会议室内只剩下站着的、坐着的一老一少。

过来我这边坐下。

黄精拍了拍右手边的空椅子。芝麻看了一眼总参谋长的位置，使劲咽了口涎水，犹豫刹那后，还是乖乖的走来坐在了老将军的旁边。他浑身的那个难受啊，就跟有一千根刺在扎似的。

我脾气不好。可柳柳的脾气比我还臭。安排紫叶去陪她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将军。

不必站起来。坐。现在我不是将军，你不是少校。我们就是一老一小，两个人。家人是我们最宝贵的所有。我和你阿姨都非常宝贝你的柳柳姐。从小到大什么都惯着她。在四川，她舅舅惯她惯的更厉害。要不是那场大地震绊动她哪根筋，还不知她要在外面野多久。有些事，好像幂幂之中确有定数。你是个好孩子。打仗勇敢，对父母孝心。爱打抱不平，侠肝义胆的，很是难得。柳柳也是跟你有缘啊。

黄精话说到这里，忽然有些拿不准接下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芝麻早听的心头发热，都准备要跪下地承认昨晚上犯的事了。权衡后，黄精还是避开了对昨晚的追问，而专注于当下。

她跑到你那里，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将军。其实，其实，我是想好了把房子让给柳柳姐住，再让紫叶陪她。我住营部。可，早上，柳柳姐把我训了一盘，非不准我搬出去住。说要背上鸠占鹊巢的名声，就煮了我。我正为难这个事该咋办。

芝麻其实、其实的，还是下定决心不说昨晚的事。为了兑现跟柳柳姐的承诺，只能忍受良心的煎熬，愧对柳柳姐的爸爸了。这可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决定啊。

沉默半晌后，黄精忽然神色黯然，似乎人一下子就衰老了好多，连说话的气力都弱了：我老了。什么时候撒手都不是问题。可就是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太婆，放心不下这个任性莽撞的臭丫头。你帮我劝劝她。能在过年前回家，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帮我劝劝你柳柳姐。

人家，说闲话？

交给你了。这期间有半点闪失，我要你的命。

看着离去的黄老将军满是疲惫的背影，站在桌边的芝麻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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