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保护,他提炼的香水给他创造了这种保护,不仅高级官员,而且重要人物,例
如巴黎的关税承包人先生、王家财政部要员、繁荣经济事业的促进者费
多·德·布鲁先生都可以成为他的保护人。德·布鲁先生甚至可望得到王室的特
权,即人们所能期望的最佳情况,这个特权就是不受一切国家和阶层管束的一种
通行证,是摆脱一切做生意方面的困扰和获得稳固的、毫无疑义的富裕的一种永
恒的保证。
后来,巴尔迪尼脑子里又酝酿了另一个计划,即一个可爱的计划,一个与圣
安托万手工工场相反的规划,按照这规划,工场不是大批量地进行生产,而是生
产供给个人的产品:他想为一小批上流社会的顾客设计个人用的香水,更确切地
税,是要像裁剪适合一个人穿戴衣服叫约设计只供一个人用的香水,这香水采用
高贵的名称。他设想一种“德·拉塞尔内侯爵夫人香水”、一种“德·拉维拉尔
元帅香水”、一种“达阿基荣公爵香水”等等。他梦想一种“蓬皮杜侯爵夫人香
水”,甚至一种“国王陛下香水”,这些香水装在磨得非常精致的玛璃制的香水
瓶里,瓶子有雕花的金边,在瓶脚内侧不显眼处镌刻“吉赛佩·巴尔迪尼,香水
专家”的字样。国王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同时在一件东西上!巴尔迪尼竟敢想象得
如此美妙!但如今格雷诺耶生病了!当年格里马一上帝保佑他进天堂!——曾经
发过誓,能顶住一切的人永远不损失什么,他甚至可以把瘟疫弄到别处!而他如
今竟要在我这儿病死!万一他死了呢?多可怕呀!那么,手工工场、可爱的小姑
娘、特权和国王香水的宏伟计划也完蛋了!
于是巴尔迪尼决定,千方百计地挽救他学徒的宝贵生命。他安排人把格雷诺
耶从工场的木板床搬到楼房里的一张洁净的床上。他叫人给这张床铺上绸被。他
亲自协助把病人抬上楼梯,尽管他对脓疙和化脓的疖子感到难以形容的厌恶。他
吩咐妻子煮葡萄酒鸡汤。他派人去请本地区一个名叫普罗科帕的最著名的医生,
预先付给他二十法郎作车马费。
大夫来了,用指尖挑开床单,朝着看上去像被豆粒子弹射穿的格雷诺耶的身
体只瞥子一眼。连皮包也不打开就离开房间,他的皮包一直由踉在后面的助手拿
着。这病情.他开始对巴尔迪尼民非常清楚。这是万种梅毒性疮疮变异症,并且
并发了晚期化脓性麻疹。大夫认为,病人没有必要治疗,因为他的身体正在腐烂,
像一具尸体,不像活着的机体,因此根本不可能在这身体上按照要求地装好放血
的器械。他说,尽管现在还闻不到这种病症典型的瘟疫般的恶臭——这当然令人
感到惊奇,从严格的科学观点来看确实是件小小的怪事——但病人在四十八小时
内必死无疑。这就如他叫普罗科帕大夫一样确实。他又要求为他这次出诊和作出
预后诊断付出二十法郎——其中有回扣五法郎,用作别人把这典型症状的病人托
他诊断的用途——然后告辞。
巴尔迪尼气得要命。他悲叹着,绝望地叫着。他为自己的命运愤愤不平,咬
着自己的手指。他的宏伟计划在接近目的时又一次成了泡影。当初,佩利西埃和
他的伙计一个发明接着一个发明。如今这个少年在新的气味方面已拥有取之不尽
的知识,这个用金子根本买不到的肮脏小鬼,偏偏现在,在事业正向上的时候,
害了梅毒性毒疮和晚期化脓性麻疹,偏偏现在肝为什么不在两年后?为什么不在
一年后?到那时我早就像掠夺一座银矿和一只金驴子一样把他的油水榨光了。一
年以后他满可以放心地死去。但是现在,在四十八小时内,他可不能死,仁慈的
上帝啊!
存—瞬间,巴尔迪尼曾想到会圣母·院那里进香,条上一支蜡烛,祈求圣母
让格雷诺耶恢复健康。但随后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时间太紧迫了。他跑出
去拿了墨水和纸,把妻子从病人的房间里赶走。,他要独自在此守候。然后他坐
到床边的椅子上,把记笔记的纸放在膝盖上,手里拿着蘸水笔,等待格雷诺耶作
香水方面的忏悔时作笔记。愿上帝保佑他不至于悄悄地把他生命中所拥有的宝贝
带走!但愿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能够把遗嘱留给可靠的人,以便后世可以了解
各个时代最美的香水!他,巴尔迪尼,将忠实地掌握这份遗嘱,一切最香的香水
的分子式,并使之发扬光大。他将把这不朽的荣誉归于格雷诺耶名下,的确,他
将——在此他向所有神明发誓!——把这些香水中最好的香水装在一个玛璃制的
香水瓶里献给国王,瓶上雕着金花和刻着题词:“让一巴蒂斯特·格雷诺耶,巴
黎香水专家奉献”。巴尔迪尼这么说着,或者更确切地说,巴尔迪尼对着格雷诺
耶的耳朵发誓地、恳求地、恭维他、不停地悄声细语着。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格雷诺耶只是一个劲儿淌着水状的分泌物和脓血。他
默不作声地躺在绸被里,尽管流出这令人作呕的液体,并没有留下他的宝贝,说
出他的知识,连一个香水分子式也没说出来。若是事情成功有望……若是与他的
基督教博爱的观点不那么明显地相抵触的话。巴尔达尼真想把他扼死,真想把他
打死,或从他那垂死的身体内把那些宝贵约秘密打出来!
他继续用甜蜜的语调对病人低声细语,抚摩着他,用凉凉的手帕——即使这
要他克服恐惧的心理——轻轻地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湿和伤口流的脓血,用汤匙
把葡萄酒送进他嘴里,以期使他说话,整夜都这么做着,但是毫无效果。拂晓时
他终于罢手了。他疲惫不堪地坐到房间另一头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两眼发直,不
再愤怒只是听天由命地凝视着对面床上格雷诺耶那瘦小的濒于死亡的身体,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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