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我就以余士玮的甥女的身份住在他的一处别院里。
余士玮的确是为这个阴谋策划了很久,不说姑婆和昶昼相识相爱的故事,连姑婆的习惯喜好他都摸得很清楚,甚至还打造了一批据说与姑婆当年用过一模一样的衣服首饰,还蓄养了一批死士。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也许对他而言,我就是那阵东风。
之后的时间里,我被填鸭式的教了很多东西。姑婆会的一切不消说,另外还有琴棋书画啦,女红刺绣啦,礼仪规矩啦,余士玮甚至还找了一个叫云娘的妇人来,每天晚上教我媚术。总而言之,一切都为了让我能在最快的时间得宠,并且长久的保持下去。
进宫去服侍皇帝,并且有可能成为皇妃皇后,在这个时代的女人们看来,这无疑是最高的幸福和荣耀。但是,那个人,是我姑婆的老公。虽然他可能不止瑞莲姑婆一个老婆,但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叫他一声姑爷爷。或者在南浣大家会觉得没什么,中国古代也有过姑侄共事一夫的先例,但要我嫁给自己的姑爷爷,我实在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就算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就算姑婆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还是一想到这个就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尤其在云娘教我要怎么样在床弟间取悦那个人的时候,我每一次都恶心得想吐。姑婆虽然让我“去他那里”,只怕也不会想我以这种方式去她的心上人身边吧。
但是现在能怎么办?去跟余士玮交涉,说我其实是瑞妃娘娘的侄孙女,所以我不能嫁给皇帝?先不说他会不会相信,只怕就算信也根本不会理。他想要的只是个长得和姑婆很像的女人罢了。至于这个女人是她的侄孙还是女儿,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我的小命都捏在他手里,他哪里还会管我恶不恶心。
说起那个毒,我就恨得牙痒。第一次发毒之后,这个月十四又发了一次,他好像有意要让我认清楚我如今的处境,特意晚了半个时辰才送解药来。我就痛得生生在床上地上滚了整整一个小时。一想到如果没有解药,要这样痛上三天,就恨不得将余士玮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但表面上却只能百依百顺。
我若想跟他斗,自然首先要想办法把毒解了,然后再爬到比他更高至少也要是对等的位置。
前一条估计短时间内很难,解药都不知道他放在哪里,而且我看到的也只是每个月服用的解药,有没有根治的根本不知道。虽然他答应我说事成之后一定会帮我解毒,但我想,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了。这个“事成之后”也不要等于哪年哪月,而且就算事情像他预计的那么顺利,就算他真的做了皇帝,只怕不给我一刀已算对得起我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故事我并不陌生。
他大概也是仗着有这毒药,倒并不太限制我的自由,我也悄悄去找过大夫,但是走遍整个吉阳城的药店医馆都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毒,更别说解了。也不知是余士玮用的毒太高明,还是早就收买了吉阳城所有的大夫。
就在我见过我能找到的最后一名大夫回来之后,发现余士玮正悠闲地坐在我的房间里喝茶,见我进来,便着自己的胡须轻飘飘问了一句:“大夫怎么说?”
虽然知道他肯定派人在监视我,但突然间被他这么一问,我还是有些发窘,轻咳了声才笑道:“没有什么,他看不出来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余士玮轻轻点点头,道:“若是一般人都能解,我又怎么会用?”
我继续笑道:“若是我真的进了京,姨父大人远隔千里,解药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给你。”余士玮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走了出去,我也只好暂时打消了求医的念头。
而想得到与他对等甚至超过他的权势,估计最快的方式也就是他要我去做的事情了。
我趴到桌上,重重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身为一个女人,尤其是在这种男尊女卑社会里的弱小女人,竟这样无奈。
我还去了一趟之前的小山村,谎称已经找到了失散的家人,重谢了樵夫母子,并悄悄将我留在那里的小木盒拿了回来,小心地收藏好。余士玮不知是真的没有发觉,还是完全不在意我本身是什么人有些什么东西,竟然并没有理会这件事。
这大概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有姑婆的亲笔日记在,我也比较好跟皇帝陛下解释自己的身份。不管这位年轻的姑爷爷有没有需要我“救”的地方,我有没有“救”他的能力,至少将这本日记交到他手里,就是传达了姑婆的心意,也算我完成了任务。
余士玮送我进宫的计划很简单。他只是打听好了皇帝狩猎回来的路线,然后算准了时间叫我去路边走了一圈而已。在对“瑞妃改造计划”的第一阶段成果验收之后,余士玮看着我,很满意地说:“我可以确定,只要你一露面,绝对会引起昶昼的注意。”
我皱了一下眉,道:“但谁可以保证这个‘引起注意’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万一他不肯要我呢?”
“不会的。”余士玮道,“凡是他看上的东西,他一定会据为己有。不管以什么方式。”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看我这是要去见一个什么人?这位皇帝和一些他身边基本的人物关系余士玮已经大致跟我说过。照他的说法,这皇帝根本就是一个被宠坏的任性小鬼嘛。这样的人当皇帝,怪不得会有人想谋反。为什么那样娴静温婉的姑婆会爱上这种人?
但不论我自己理不理解,情不情愿,余士玮的计划都在继续执行下去。
我开始排练如何和昶昼巧妙地“偶遇”。如何在最恰当的时机走出来,如何在最恰当的时机自然地“让风吹走面纱”,如何以最曼妙的姿态去拣,如何将自己最像瑞妃娘娘的一面展现在昶昼面前。
我不太清楚余士玮的官位离皇帝有多近,但毫无疑问,他真的是很了解这位皇帝陛下。
我想过三四种到时如果引起皇帝的注意之后事态并没有像余士玮预计中发展我应该采取的对策,但是一种也没用上。
当我按照计划就像排练过无数那样出现在昶昼面前时,他直接就将我抱上了自己的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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