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线人告诉他,拿货人近期回北座。
一辆奔驰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路面上,车里的人已察觉到后方三百多米远的尾巴。自从范府出来,那辆车便出现在了后视镜里。
“要不要甩掉它,总经理?”
“不用,继续开,叫后面的人机灵点。”
周子峰揣测着它的来路,不太像警方,更非欧阳江的作风。他命司机放慢速度,以试探对方反应,可就在此时,前方路口突然杀出了另一辆车,不偏不倚挡住了周子峰等人的去路。
司机紧急刹车,险些撞上保镖的车。
再看后视镜,黑色轿车缓缓停下,从上面下来些人。面孔生疏,穿着打扮和他的人没什么区别。保镖们陆续下车,把车围了起来。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个子中等,深色条纹西装看上去昂贵笔直,在众人间格外醒目。若不是出现在这种状况下他倒宁愿信他只是一个得意的政客抑或殷实的商人而已。
双方都有枪,但周子峰一方的确显得势单力薄了点,更何况从气势上讲,他已经输了。
“我为什么要按你说的做?”
在一番自我介绍以及对现状的简短阐述后,周子峰立刻意识到此人的出现会成为一个新的契机。
吴国英习惯性地摩挲着左手上的表盘,对他的问话不以为然。
“难道你不明白有多少人想杀你?”
“反正都是死,我怕什么?”
“那是当然,不过要怎么个死法你倒是可以好好考虑下。别忘了,你还有可以斩尽杀绝的儿子和女儿,假如你突然死了,他们对那些人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并不介意周子峰此时在进行着怎样的内心活动,总之他有十足的把握让他接受这个现实。叱诧风云的华瑞已经走到了它的尽头,风烛残年的周子峰对上层来说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表面上说是为了保他而杀掉庞白,实则为的只为稳定局势。
“我会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你可以忠心耿耿地把我的身份告诉你的老板,也可以力挽狂澜扭转局面,两条路随你选。”
“扭转局面?你们到时会怎样对我你们心里最清楚。”
“不管你怎么想,最关键的是我们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全。更何况,庞白死了,你脱不了干系。”
周子峰心里都明白,虽然说庞白的死跟他没有关系。可谁又相信呢?
车窗外,海水起伏,海鸟悲鸣不断,灰蒙蒙的天令人沮丧压抑,一切都在昭示着旅途的终结,半辈子积业如今终毁于他手。他不只一次设想过自己的结局,唯独没想到今天这样的,以为自己精于计算,可到头来还是成了一颗被人玩弄于掌骨之间的棋子。几十年的时间在这一刻来临的同时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自以为是的周子峰总算是给自己的奋斗史画上一个了句号。
、婚礼
范泽安和马歌的婚礼于范府如期举行。
这天范家有头有脸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客人并不多,也远没有某些人想象中的大排场。新闻媒体当然是拒绝的,虽然也少不了一些记者和摄影师挤在宅子的大门外,试图从带着通行证的人们身上所搜些有用的信息。
范泽凯站在门前亲自迎接宾客。对于这场婚礼他格外上心,吩咐范家上下一定不马虎不得。
典型的草坪婚礼,头天晚上婚礼公司的人就来布置好了场地,一切浪漫奢华的元素一应俱全,整个婚礼现场呈现出温馨雅致的氛围。
虽然天空晴朗,阳光已洒满了整个草坪,但一些衣着单薄的太太小姐们还是聚在室内大厅里。四月的风还带些凉意,精力充沛的孩子们在户外嬉戏打闹着,宁静的晨光中,服务人员和乐队悠闲地晒着太阳。
阮红细将一只瞄准镜放在眼前。今天天气晴朗,可视度恰到好处,从她的位置可以将距离九百米的别墅一览无余。监视范围内的目标刚刚在院子里吃过早餐。她看了看表,离指定时间还有个把小时。
双层公交车缓慢行驶在高楼间的狭窄通道上。天空从密集的建筑物缝隙里露出蓝色,配合着玻璃墙体反射的光线呈现出夏日灼热的假象。
乘务员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报站,九点四十分。离目的地不远了,同时婚礼正在进行。他关掉手机,闭上双眼,尽力驱赶走大脑里繁乱的影相。
马歌刚画好妆,从楼上看见了高家来的车,感觉像是娘家人来了似得亲切。她想下楼,结果被几个女孩子给拦住,说新娘怎么可以到处乱跑?于是她给高妈妈打了电话要她上来。
他说过他不会来的,她也知道,即使他不说她也猜得到。他们之间早已经道别不是吗?他不来更好,免得搅乱她此时的心情。
哥哥也来了,跟在高妈妈的后面。她一直跟着高杰叫,到现在已经改不了口。有时候她多希望他真的就是自己的哥哥,在没有爱情的时候,仍然有个可以依靠的、保护自己的高大的身影。是奢望太多了吧,想要成为那个家里的一员,想到做梦也如此,可和高杰的无缘就此注定,虽然他们常说那里就是她的家。
新郎老远就看见了来人,他了解他们对马歌的重要性,当然还有蓝宇在商场上的决定性,于是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走了过去热情接待。
十点三十分。
阮红细束起长发,把它们扎在脑后,将那支组装好的dsr1狙击步枪架在窗口上,观察别墅的动向。她瞄准了屋顶两个拿枪巡视的人,扣动扳机,干得干净利落!
十点三十一分,主角终于出现。他按下了周子峰别墅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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