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木然地注视着薛融,他却不以为意,吐字节奏亦不曾有乱过。回想起初见各人时候,翁府种种,某人地话语……薛镜头脑一片訇然,琉璃目色乱了条理,口中只剩下呢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然,现在已无意义。
她一早决定好了地,眼前这人,便是眼前这人。几分地悲伤遗憾无法动摇,无法改变。说她痴也好,傻也罢,人的心从来不是说着要如何,就能变得如何。
一串名单关系事宜交待完毕再审视如今的大魏朝堂,薛镜觉得就连表面平衡地维持都何其脆弱。
“薛家预备如何?”她冷笑一声:“投*或是袖手?哪来的女子再可嫁去。”
他微蹙了下眉头,眉头的纹路深沉。他说:“太君的意思不在于保任何一家,任何一王,或是一皇……”
她要的只是一家一族的满算。
所以才要联姻平衡各家,以谋自保。
“那也便是你的意思了。”打岔,她还是计较。
“不完全是。”答得迅速,“若是一朝天下动乱,流民荒地折损太大,修养生息至少十数载,于趋利不适,薛家许多产业根基各地,动不得。”他侃侃,明显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再者,即便某家有心能吞得天下,亦无人能治得了,治得久。”
最后句话,薛融语气隐透暗鄙,面上也泛出愤然之色,添了薛镜几许疑虑。
“管家的事若做不下来,亦不必勉强。”他说得似毫不在意,嘴角挂了淡笑,“管则晏恐怕以后,会很忙。名单可以用,知会一下即可,太君已将薛家各地关系交与我,所以不要太过辛苦。”眸子注视着,难得带了安抚,又过于小心掩饰。
她仰起头,沐浴在温澈如水的目色下,扬起唇角,笑绽如少时一般,答道:
“好。”
月亮倒映在水里,饶是不完满,也得毫无缺憾。
心事沉入湖底,连同心一起。
她的心没有给了他,不是薛融的。薛融收不下,更受不起。
却也不能还回自己。
夜色银亮银亮的。丑时早过了,寅时该也溜得不见,太快的水漏已经倾倒尽了所有可以残存的东西,待到一会早起的婢女家丁会将水漏依着日冕的刻度满上,新的一天复始。
风吹,吹皱湖面,将缺憾一起吹入了将去的月影。
字笺已没去不见。
“貔貅坠子上的珠子,是你换的吧。”他述着,不是询问。
除了那一夜,除了她,他想不出有什么机会,薛家世子印识的翡翠貔貅坠子顶上的那颗白水晶的珠子,会被换成烟紫色的。
烟丝纹理的珠子薛融不是没见过,缀在刻了澄字鸾鸟的紫水晶印鉴上,还是他为她取回的。
发现时候已是月余之后,全家上下都在高兴花妮有了身子,不久薛家便可四世同堂。只有他攥着一直不敢正视的坠子,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参见番外三《旧雨清明》,当年婉妃对清明的告诫,如今换了角色立场,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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