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镜移步还未走至门口,就迎上了刚抵的管则晏,他正与简书同薛融寒暄拱手。薛绰等了大半天还是没等到花鸟画,神情甚是郁躁。薛镜不见一直随侍管则晏左右的单晨,心里暗暗地琢磨起昨夜薛融地话。忽而面前闪开了一条路来,她立时明白过来,在一片瞩目中款款起步,姿态娉婷地半福了身子,笑着关切:“大人一路奔波了。”
“哪里,总算赶得及。”管则晏说,伸出手来扶起她未施完全的官礼,顺手揽过了她的腰,薛镜身子不由一颤。管则晏问得亲厚:“住得可好?”
眼角瞥见带笑眯细眼色的简书同和平静如常的薛融,薛镜受了暖意,仰起脸,勾起唇角给了一个甜笑,说:“都住了十年,自然是好的。”
薛绰终究没能等到翁颜漱。一直说要来亲自拜寿的翁老爷子的寿礼早早地吹吹打打送了到。同样的还有未曾露面的翁颜渊。
在听说他的事情后,薛镜忽而很想见他。
开席,太君,夫人,薛融自然是首席,余下的四个位置被简书同,薛绰,管则晏,薛镜据了去,还空了一个是翁颜漱的。薛崇卧床歇息,薛纺说是昨天吹了风,偶染风寒怕过着人就不合菜了。二夫人和花妮均是妾室,与薛家其他亲眷一起排在第二桌。其他京畿重臣,各方名流,地方士绅将里里外外位置坐了看似满当。
薛镜来时路过回廊,听见长清正赶紧指示婢女将偏厅的客人改至大堂,好使场面满满,说得过去。
本来一百八十桌客人早半年之前都是定好的,敢缺席当今天子亲姑姑的清明大长公主殿下的七十寿辰的人却不是小数目,这怕是……
“菜合不合口味?”她的手肘被不着痕迹地轻推一把,抬头是管则晏暖意的笑脸:“太君关心你怎么总不落筷子。”
这才发现满桌子的人俱在注视她。
四家贺寿,缺了翁家,向来做事条理分明的管则晏拖拉到最后才赶到了南阳。
薛镜浅笑一弯,忙低头赔礼:“哪里是不合心意,花色太多不知先尝哪个才比较好些。”一贯的说辞。
这怕是,要变天了。
“圣旨到――”
绛冠圆带的宫廷内侍一路直奔进正厅堂,皂靴红衣经过之处是步步生风,众人皆讶,不知所措,匆忙起身。
薛镜扫了桌上一眼,除了薛绰,太君夫人薛融简书同管则晏都面色稳而不动。薛绰在桌下的双手已经绞着手帕捏成一团,薛镜伸出手去,帮她一起握得紧,才发现薛绰手心早已全是冷汗。
众人按例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尖细嗓子的内侍的声音甚是刺耳,薛镜猜度此事与薛家无关,与简家有点关,与管家大约相关,与翁家那是肯定相关。
“……嘉佑二十九年正月初五,帝示。”最后几个字念完,似乎仅仅是篇普通的祝寿贺词,正在疑惑着,薛绰已耐不住起身至内侍旁,急忙恳切“总管大人――”未落,那五十岁余皮肤依旧细腻的内侍大人眉毛一拧,鼻子一哼道:“烦请翁二少夫人早些备齐御寒冬衣,可送去刑部大狱以供夫家一用,杂家可受不起这福惠。”薛绰听闻一个不稳几乎晕厥过去,薛镜赶紧扶上。那怀中之人的不安惶恐仿佛能透过衣衫肌肤,传递而来。总管又换了副嘴脸,上前几步对着太君谄笑道:“京中因为要案耽搁了出程日期,怕赶不上大长公主的寿宴,一路可是奔波坏了杂家,这会儿总算啊是赶得及,赶得及!”
太君看了一眼薛镜怀中的薛绰,淡笑:“无妨,总管辛苦了。来人――,好好接风。”态度兼了雍贵和从容,分毫未变。
阿弘领着推辞不过的内侍进了客房,带下了十数车的御赐贺礼。薛融进上一步,与太君耳语几句。一会,总管薛长清便让年长的嬷嬷来将薛绰自薛镜手中接了去,一边还语调冠冕地说:“今日太君寿辰,还请小姐安心陪宴。”
薛镜心中依旧不安,薛融一个无声的“止”眼色让她心安又心沉,明白现在已经做不了什么――因为其他人分明早就已经做好了什么。一旁的管则晏拉她回席,薛夫人已经领着众人又开始了寿宴。
已经如此。
太君笑着,薛融简书同,首席上的众人皆是。
除了空位多了一个,其余似乎全无变化,那下面的其他坐得满或是坐不满的一百七十九桌,也是同样。
薛镜开始无法习惯,后来渐渐也自然开来。
谁叫入目所有的在座诸人,皆是同样。
第三卷结束……第四卷第一章31日更感谢大家恩预告有主要角色挂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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