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和刘拓那日回来,将投军之事与赵常一说,赵常嘻嘻一笑,对二人说:“二位大哥都去了,自然少不了小常。”害得两人眼圈一阵发红,拍着赵常的宽厚肩膀好久说不出话来。
柳风担心太平教平乱一事,趁这两日清闲,时时对着地图苦思,赵常和刘拓来拉他出去闲逛,却常被他扯住一通高谈阔论,弄得二人昏昏欲睡。
六月十五,就是中原七大家之首的建康杨家家主杨老生的五十大寿。从清晨开始,就有形形色色的人前来送礼拜寿,杨府门前渐渐热闹起来,杨老生一大早就穿着一新,开始接待各方来客,杨府内也处处张灯结彩,铺红搭绿,无数仆役穿梭劳碌,为这难得的喜庆之日奔波着。
要说府上最清闲的人,可要属柳风三人了,此时三个人围在客房院内,悠闲的品着香茶。
三人谈起那日勇救陈庆的事,赵常对刘拓大发神威击退秦至十分佩服,不住口的称赞,刘拓也是洋洋自得,赶紧抓住机会自吹自擂。两人见他唾液横飞,已经快找不着边了,无不为之晕倒。
柳风有心逗他,故意说道:“你还不是占了宝刀的便宜,否则怎能打得赢那秦至,要知道,秦至可是太平教中有数的勇将啊!”
刘拓和柳风处得久了,哪能不知他的心思,不屑的说:“你这酸人羡慕了?可惜你不会武功,否则看在你我二人情分,我就是再舍不得,也要将我的问天送给你了。”边说边大为惋惜的叹气,一副这只能怪你自己,我可是没有敝帚自珍的样子。
柳风一撇嘴:“好稀罕么?问天,问天,这名字倒也不错,世间常有不平事,我当持刀自问天!还算有几分气概。”
赵常故意其他道:“依小弟之见,这名字怕定不是刘大哥取得了,可是找了哪位教书先生?”
刘拓一阵赌咒发誓,说:“天地良心,这名字可是我想了几天才想出的。刀名问天,咱使的那套刀法也叫问天刀法。”
二人想起在江洲船中,刘拓曾经提过有高人传授了一套刀法和一套练气打坐的心法,当时与他尚不相熟,没有细问,如今如何能错过?两人拉住刘拓,一阵追问。
原来刘拓幼时家居京口,与母亲相依为命,家中贫困,刘拓只好去卖鞋帮补家用,一日在回家途中遇到一名中年女子倒卧路旁,气息微弱,刘拓善心一发,将她背回家中,请了郎中,又与母亲精心照料了她大半个月,总算救了她一命。那妇人醒后十分感激,拿了一大笔钱想要感谢刘拓母子,刘拓母子坚决不收,那妇人感念二人心地良善,又见其家中空有宝刀而不会用,就传了刘拓一套刀法和练气的法门,待刘拓练得熟了,就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传给刘拓的刀法共有九式,可刘拓只学得八式,每式又有九种变化,而最后一式说是要待他将心法和八式刀法完全领会,就能自行领悟,可惜那妇人教的时候也没说每式的名称,害得刘拓只有闷着脑袋自练自想,憋了许久才想出这么一个名字,也真是难为他了。
柳风、赵常两人听得一阵赞叹,柳风一拍石桌:“咱们闲来无事,何不给刘大哥的刀式想想名字?”
赵常拍手称妙:“我来陪刘大哥过招,柳大哥来取名。”
刘拓知柳风文采甚好,自是欢喜。
好在这院子不小,足够两人相较,赵常手拿大拙剑站定,拱手道:“小弟这把也是宝剑,刘大哥请放心。”
刘拓知他手中‘大拙’也不是凡品,自然不会客气,向前急踏两步,猛的跃起,挥刀急斩,正是那招曾经用过的“天雷斩”。
赵常见过此招威力,心中起了争雄之心,也不闪避,双手握剑相格,刀剑相交,清响连声,两人就觉双臂一阵酸麻,竟斗了旗鼓相当,不过刘拓是借助了腾空之力,已占了便宜,一试之下已知自己臂力逊于赵常,心中暗暗叫好,不知赵常这小子怎么练的功夫,小小年纪,力道惊人。他哪里知道赵常从小就被师傅以各种草药浸泡周身,身体筋骨大大强于常人。
此时刘拓刚一落地,足尖一点,竟连人带刀向赵常撞去,赵常来不及变招,顺势将剑一横,“叮”的一声,刘拓刀尖击在剑身,难以寸进,刘拓喝了一声“好”,身形一旋,黄光一闪,问天刀又侧斩而至。
赵常自下山以来少与人交手,实战经验略显欠缺,此时有刘拓陪他过招,剑法也越使越纯熟,渐渐得心应手,两人身形交错,斗了个不亦乐乎。
柳风站在一边,却看得气定神闲,他虽不懂武功,但也看出刘拓刀法霸气十足,以攻为主,守招极少,口中连赞,招名也随着刘拓招式脱口而出:“追天击、回天旋、天神怒、蔽天刀。。。”
二人分分合合,直斗了大半个时辰,忽的身形一分,分下站定,两人都已额头渗汗,均觉畅快,领悟良多,不由相视大笑。
此时忽听有人高声说道:“好刀法、好剑法!”却见院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三人,其中两人可是熟人,正是镇北大将军陈庆和他的近卫营校尉周进,一身便装,另有一人个子高大,相貌颇具威严,眉宇间倒与杨无双有几分相似。
柳风忙起身施礼,陈庆摆摆手,口中说:“今日我是来为杨老先生贺寿的,顺便来看看几位,大家都不是外人,不必这么多礼数的。”周进也笑着朝几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几人分了主次,都围在石桌前坐了,又有仆人捧了些瓜果、添了香茶。陈庆喝了口茶,指着旁边那人说道:“这位想必三位不认识了,他就是本朝难得的青年才俊、保国将军便是了。”三人心道难怪觉得杨无双相似,原来却是她的大哥杨无惧了。
杨无惧起身朝几人拱手道:“几位就是救了舍妹和大将军的柳兄、刘兄和赵兄弟了,在下曾听得三位的义举,着实佩服。可惜今日方才能与三位相见,枉为主人,惭愧得紧。”弄得三人赶紧站起回礼,连称幸会。
陈庆对三人说:“杨将军刚从西疆回来,一是为他父亲祝寿,二是皇上下了圣旨,命他暂代老夫镇守北疆。”
赵常轻声问:“西疆?可是与蜀国边境么?杨将军不用守西疆了么?”
杨无惧答道:“正是,蜀国国小民寡,已上表向我大汉称臣,西疆虽仍有小股骚扰,暂时应无大忧。大将军南下平乱,皇上忧心北疆,就把我调到北疆暂代大将军。”
刘拓好奇问道:“这蜀国也忒胆小了,怎么一仗未打,就称了臣了?”
陈庆皱了皱眉,说:“这事是由吴丞相负责操持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不过前些日子蜀国遣使者来朝,说只要我大汉与其缔结和约,愿南面称臣,永世修好,陛下也十分高兴。”
柳风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南下平乱,西疆已不用顾虑,只是齐、周二国若趁势发难,杨将军恐怕独木难支啊。”
陈庆朝柳风看了看,微笑道:“看来柳兄弟不仅文采非常,而且精于军法韬略,不瞒诸位,皇上已遣使往齐国,向齐皇商议明年联齐伐周一事,使者备了重礼贿赂齐相田玄,请他代为说项,料想问题不大。”
刘拓愕然道:“怎么还要打周国么?”这南边匪患未平,如何能够又对齐国开战?难怪他大为不解了。
柳风微一思索,缓缓说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联齐伐周还在次要,主要还是让齐国心中顾忌,无法趁机出兵我朝。齐若与周联合攻汉,若得胜,齐国实力本就弱于我朝与周国,唇亡齿寒,定然成为周国下一个目标,若我朝未亡,必将怀恨报复,倘若我朝到时与周结盟,则齐灭亡之日也不久矣,田玄把权多年,只要稍一点拨,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杨无惧听了大为佩服,说:“柳兄分析得透彻已极,难怪大将军对柳兄推崇备至。”
刘拓却是摇头不已,道:“这打仗也要这么多花花肠子,怕还没上战场就累死了。”众人大笑。
陈庆接着说道:“如此,杨将军就可一心提防周国,稳守防线即可。为防万一,我已命长江沿岸驻军加强戒备,同时命江南水军开赴长江随时支援,并建立第二道防线,建康十万守军也将加强戒备,随时待命。”
柳风心想,能如此布置,也是无可挑剔了,只是心中仍隐隐放不下心来,却说不出哪里不妥,只得默然。
陈庆此时朝杨无惧递了个眼色,杨无惧会意,正容说:“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请教柳兄弟。”柳风忙起身拱手道:“将军折煞小生了,晚生如有所知,绝不敢藏私。”
陈庆朝他一摆手,示意他坐下,又说::“我与保国将军就南下平乱一事商议良久,难得良策,特来向柳兄弟请教。”
柳风心道自己虽有了一些平乱的想法,他们却如何得知?朝刘拓、赵常二人望去,却见刘拓神色畏缩,心想多半是这个大嘴巴不知给谁漏了,只不过自己为一介布衣,如何能妄言国家大事,所谓一言成祸,当下不免犹豫不决。
没料陈庆此时竟站了起来朝柳风施了一礼,道:“柳先生若能有所相告,救得千万南方百姓,陈庆必感念柳先生大恩。”杨无惧和周进此时也齐齐起身向柳风施礼。
刘拓一见,狠瞄了柳风一眼,意思是这么多人抬你上轿,还要怎的?赵常也小声说:“柳大哥,大将军也是为国为民,你就莫要推辞了。”
柳风暗想自己若再一味推辞,未免过于矫情了,转头敲了赵常一下脑袋,道:“就你多事了。”众人知他算是应了,都大大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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