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一定在想:运河支队藏哪了?把动静弄大一点,让我好找到,再来一次比狼牙山更干脆的歼灭战。”肖鹏慢悠悠的说着,眼睛仍旧看着远方。
谭洁听了,心中突然一跳,脸上变了色,那恶梦般的灰影,闪电般的袭上心头,立刻感觉到了沉重。她大喘了一口气,嗔怪的说:“你就不能好好说?总是怪腔怪调的,你说该怎么办?”
“韬光养晦,化整为零,让他干着急。”肖鹏说。
“你能不能具体些?”谭洁皱着眉头说,看来小野还没着急,她先急了。
肖鹏暗暗的笑了笑,不想再惹她不快了,“你看是不是这样。把能打仗的,精干的战士选出来,由我,你,许放,各带一股,组成小部队,找敌人的弱点攻击,即使某一路吃了亏,也不至于全军覆灭,等到鬼子扫荡结束,视情况而定合不合到一起。至于伤员,找可靠的关系户藏起来,这样一来,我们的目标小了,小野想找到我们就难了,而我们要找他们就容易多了,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你看如何?”
“这样做安全性是有了,可是打击敌人的力度减弱了,我们能战斗的人员本来就不多,这一分,鬼子,汉奸更无所顾忌了,在西河就敢四处乱串。老百姓长期看不见我们打鬼子,惩治汉奸,就会对我们失去信任,那我们做起工作来,将会十分困难,失去了老百姓的支持,我们就更难立足。”谭洁忧心忡忡的说,关于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的。当初运河支队工作展不开,就是百姓不信任他们,林强来了之后,以他的强硬手段,先是消灭了几股土匪,然后又和鬼子,汉奸打了几仗。老百姓一看运河支队真的抗日,为老百姓说话,还有实力,这才相信了运河支队,开始全力支持他们,现在这个局面是用鲜血换来的,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退却,示弱都是手段,是为了有一天更好的打击敌人,何必计较一时的得失。当敌人在高峰时,避其锋芒,养精蓄锐,待他气焰下滑,迅速出击,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有效的保存自己,是为了更好的打击敌人。况且,短小精悍的武工队,还容易插到敌人的心脏中去。”肖鹏说完,举例讲了一些别的地方武工队的事,谭洁有些被说动了,可她仍旧为伤员担心,怕他们失去了保护,会受委屈,因为即使把伤员安排在老乡家,没有药品也难以痊愈,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的确是头等大事,我有个想法……”肖鹏小声的,如此这般的,把他的主意说了出来。
“不行,这也太邪了,不是共产党应该干的事。”谭洁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脸色胀得通红。
肖鹏耸耸肩膀,脸上又露出了讪笑。“我的大政委,这是战争,战争是不择手段的。何况我们只是利用了一下乡民的愚昧,难道我们不做,这些愚昧就不存在了?”
“那是两回事。”谭洁面无表情的说。
“难道比伤员的生命更重要?”肖鹏进一步说,见对方还是没有通融的意思,又道:“那就算我个人的主张,你不知道,上级怪罪下来,我顶着,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谭洁生气的看着他,心理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个满肚子文化的知识分子,做事为什么没有章法?
六
“走吧,大伙会等急了。”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谭洁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说。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关于我的到来,要战士们严守秘密,拖的时间越久越好。”肖鹏说。
“这又是为了什么?”谭洁不解的问,他实在想弄清楚,肖鹏到底在想什么,他的做派让她感到十分别扭。
“我不想让小野早早知道。一个人的思维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最好让小野还停留在原来的思维里,这对我们有利。在我们实力处于绝对下风的时候,最聪明的办法是让敌人犯错误。”肖鹏说着苦笑了笑,其实,他并不敢肯定小野会不会上当,可是棋又得这么下。
“好吧!”对肖鹏的神什秘密她很不以为然,总感到这种做法不够大丈夫,诡秘的意味太浓,好在不是原则问题。
回到营地,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卫和张秋菊来了,这简直是个奇迹,谭洁见了,惊诧的几乎闭不上嘴。前一阵子张秋菊来,还说他昏迷不醒,很难生还,这才几天,不但活了,还站了起来,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是的,能活过来,又这么快站起来,不缺胳膊不缺腿,就连李卫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些天的昏迷中,他几乎是在恶梦里度过的,耳边回响的是隆隆的炮声,眼前晃动的,是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是鬼子张牙舞爪的狞笑……后来,他渐渐的平静了,眼前仿佛出现了绿树,红花,出现了温柔的春风,一只柔软的手在抚摸他,为他搽洗,为他按摩,那双手即不像妈妈,又不像姐姐,也不像儿时的玩伴,他是谁呢?在朦朦胧胧的猜测中,他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晃动的,是个梳着短辨的姑娘,鸭蛋形的脸上,镶嵌着一对圆圆,珍珠般的眼睛,那眼里像秋水般的清澈。而她身上散发出的,姑娘特有的香气,唤醒了他原始的渴望,唤醒了他对生命的追求。就在那一刻,奇迹出现了,他彻底的睁开了眼睛,大脑也变得异常清晰,胃里的阵阵灼痛,让他感到了饥饿。当他喝着浓浓的米汤,看着那对秋水般的眼睛,温温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家,回到了那个充满了稻谷香味,小鸡乱飞的家。
“吓死我了,你可真能睡啊!”立刻,欢快的话语像鸟儿的清鸣,让他感到了生命的存在,生活的真实,他有些难为情了,真想告诉她:他并不想睡啊!
以后的日子过得好快,身体恢复的速度惊人。记得那天他第一次在她的搀扶下,来到户外,他激动的几乎想放声长歌。本以为生命结束了,阎王爷却不肯签下死亡证书,让他李卫又活了。小鬼子,你等着吧,我和你们没完。在频繁的接触中,眼前这个心灵和长相同样美丽的姑娘,像雕像似的,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每当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睡不着觉,那种冲动就会像蛇一样的噬咬他,让他几乎夜不成寐,真想跳起来和她进行长谈,哪怕是闻闻她那醉人的气息也好,但是他不得不克制,因为屋中还有两个老人,他不能给老人留下风流浪子的印象。关系的突破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当时他俩坐在山坡上,望着远处悠悠的白云,几只鸟儿在苍辽的天空下,悠闲的划着弧线,那优美的身姿使人着迷。李卫脱口而出的吟诵着:两个黄鹂鸣翠柳……让他绝没有想到的是,张秋菊接了下一句:一行白鹭上青天。当时,他吃惊的,差一点把眼睛瞪出了眼眶。“你上过学堂?”
“没有,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我是跟谭政委学的?”张秋菊一脸悲伤的看着李卫,她太想上学了。
“谭政委?你是运河支队的?是你们政委让你来照顾我的?”李卫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的说。
“是,不是。”说完这句话,张秋菊笑了,她知道这么说,对方不会听懂,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李卫听。
“原来如此。”李卫听后长出了一口气,他真怕这里有什么政治因素,既然是张秋菊个人行为,他就放心了。面对这个有个性的姑娘,对爱情又如此执着的姑娘,那种感觉更强烈了,他不敢面对她的目光,就低下了头,手中的草棍在地上胡乱的画着,不知不觉画出了一朵朵菊花。
张秋菊也在观察他,因为她知道李卫,比李卫知道她早的多,李卫大闹西河的许多故事她都耳熟能详,对他的为人、本事钦慕已久,当干爹把他救回来,她发现被救者是李卫,真的是悲喜交加。一方面为他的昏迷不醒而焦虑,一方面为能守在他的身边而欣慰。李卫醒过来后,通过和他的交谈,她发现这个男人不但勇猛,而且学识渊博,真的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绝对是男人中的精品,一颗芳心早就飞了,只是姑娘的羞涩,使她无法开口罢了。此刻见他在地上画菊花,知道自己也以进入了他的心中,不由暗暗窃喜。故意调笑着问:“你画的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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