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长,歇一会吧?”一个当兵的实在挺不住了,哀求着说,上气不接下气的。
“前面要是有娘们,你他妈的,会跑的比兔子还快。”赵三恶狠狠的说,踹了他一脚。
在他身边的副连长看不下去了,就抢过话说:“连长,咱和八路也没仇,犯不上这么玩命,弟兄们真的累坏了。”
“你懂个屁,我们和八路是没仇,可是老子不能当一辈子连长,你想当一辈子连副?”赵三不满的斥责他说。
连副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赵三这么卖力气,感情想讨好鬼子往上爬。在皇协军里,三个营长都是石冠中的亲信,当然没有他的位置。可他为了当官,拿弟兄们的生命做垫背,和八路军做对头,连副认为不齿。所以他见劝不动赵三,就退到了后面,不再搭话了。
“妈的,快点,跑了八路。救不回公田,老子扒了你们的皮。”赵三像赶驴似的,大声的吼叫着。刚停下的皇协军又像蝗虫似的滚动起来,不过速度仍旧快不起来。
此时在山头上,肖鹏和谭洁正在注视着这一切,谭洁的脸色显得很兴奋,她没有想到,本来出现了意外,应该很被动的行动,却被肖鹏化腐朽为神奇,变被动为主动了,一条大黄鱼要钻进了口袋,胜利在望。如果吃掉了一个连的皇协军,不但小野会心疼的发疯,运河支队也会迅速壮大,一血耻辱的日子就不远了。狼牙山,松树岭,这是让她永生难忘的悲痛,老天爷还算仁慈,把肖鹏送回来了。小日本,小野,你等着吧!这笔账一定清算。她想着,看看肖鹏的脸上一如平时,这让她感到奇怪。“肖鹏,看什么呢?你好像并不开心?”
“谁说的?身边站着美人,又面对这崇山峻岭,壮美的山河,我会不开心?”肖鹏说着,故意裂开嘴笑笑。
谭洁已经习惯了他的调笑,就用手指戳戳他的脑袋。“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说,为什么不开心?”
“我在想小野。”这一次肖鹏变得格外老实,目光仍旧投向远处。“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不会罢休,他会想办法搬回来的,他这个人非常自负。”
“日本人好像都是这样,做事情十分执着,认真,责任心特强。”谭洁说。
肖鹏像是不认识似的,盯着她看。“行啊!有长进,对大和民族的评价很中肯,这正是这个民族可怕的地方,所以我在想小野会怎么做。”
“生米做成熟饭了,这一次,他只能认栽了。”谭洁一脸欢心的说,也许压抑的太久了,在梦里她都想报这一箭之仇。在谭洁的性格中,钢的成分太多了,从不服输这一点上看,她比好多男人还厉害。她认为,小野的主力部队都不再身边,他总不至于把留守西河的部队调出来,如果西河出了事,他的责任比现在大得多。
肖鹏似乎看出了谭洁的想法,所以他警告她说:“别太乐观,小野是日本人,他的自尊会使他干出跟多出格的事。要是中国的指挥官,首先会怕负责任,怕丢乌纱帽。日本人对人格,对自尊看的,比当官更重要,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谭洁听了筋了下鼻子,不太相信。她认为,只有真正的共产党员,才会把名利看淡,其余的人都不行,自私是所有侵略者的本性,小野也不能列外。
肖鹏不用问,从她的脸色就看得出来,她对他的话不太相信,因为谭洁分析事物,都是以阶级来划分的,而不是从民族特性,从人性的角度来划分的。肖鹏就笑笑,不再和她争论,知道就是争论到明天,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只能让事实说话。但是他的心里确实不安稳,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有关小野或者鬼子的消息。他的眼睛之所以总是看着一个方向,那是出于无奈。通讯手段的落后,使他不得不采取最原始的方法――放狼烟。他和田亮约定好,小野出兵就点火,可是到现在为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实在是不正常。难道小野真的像谭洁说的,害怕西河遭到袭击,不敢抽调兵力?这也太不像小野的为人、做事。事情明摆着,如果小野不出兵,就凭皇协军这些虾兵蟹将,能把公田抢回来?能是运河支队的对手?他相信,小野绝不敢轻视他,应该知道无论是曲营长,还是赵三,都不是肖鹏的对手,这就像他从来不敢轻视小野一样。就说眼下这盘棋,他给小野摆了个空城计,堂而皇之的召开了公审大会,没有超人的胆识,过人的智慧,谁敢这么干?凭小野的头脑,不会看不出来这里的份量。
肖鹏在迷惑中思索,眼前的形势却在向着他思索的反方向运行,赵三的皇协军正在一步步的,走向肖鹏为他们设好的陷阱,距离越来越近。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一个时辰,这些皇协军就会进入伏击圈,战斗就会打响。现在等待他的,也许是空前的胜利,也许是另一个陷阱,因为小野没有动静。
赵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看见逃跑的杨万才已经筋疲力尽,只要他们不加快速度,对方几乎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不是走走停停,干脆停了下来。看来,再加一把劲,翻过这个山头,对方就跑不掉了。他把三排长喊了过来,严令他,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攻击,当然忘不了许愿。他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三排长像抽足了大烟似的,绷紧了脸,瞪圆了眼睛,扯开了喉咙,一边跑,一边吼叫,兔子蹦似的,向前冲去。后面的皇协军,像是被狼驱赶的羊,鼓起了最后的余勇,挤挤鸦鸦的跟了上去,沉寂的山头上,响起了一片呐喊声,气势颇为壮观,赵三乐的裂开了嘴。
在他们前面,杨万才也乐得裂开了嘴,他之所以不使劲往前跑了,因为用不着了。他的前面就是低缓的山谷,那里光秃秃的,生长着一片乱石,零零落落的野草东一处,西一处的,随意生长。而山谷的两边,草深林密,是天然的伏兵场所,许放率领的主力部队就潜伏在那里,专等着屠宰这批不知死活的肥羊。他让几个战士押着公田快一点走,以免战斗打响后伤着公田。肖鹏交代任务时再三腔调:就是你受伤了,也不准伤着公田,他哪敢违抗命令,虽然他并不清楚肖鹏为什么把公田当宝贝。当三排长挥舞着手枪,像头疯狗似的往前冲,他一枪就可以撂倒对方,但他却故意的把枪抬高,使射出的子弹毫无准星,看起来慌乱异常,然后带着他的战士,脚步杂乱的,顺着低矮的山谷向前跑去。
战场的局面,似乎正在按照肖鹏设计好的蓝图在实施,但是战争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作为对立的双方,各有各的小算盘,何况肖鹏的对手并不是白痴。此时的小野早已来到了这片山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走大路,难怪负责监视的田亮根本就没有发现。
当赵三的电话打到西河,小野正在办公桌上写字,每每遇到心绪不宁,他就要用书法来平静自己。最近他改练清朝康乾年间的重臣,刘墉的书法,颇有心得。刘墉的书法厚重而不失轻灵,灵秀藏于重拙之中,锋芒不外露,属于堪破尘世的极高境界,难怪他在朝几十年,历经风雨而傲然挺立,的确是官场的高手。在练习刘墉书法的同时,他对这位清朝的名臣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所以临摹的,有了他的神髓,这让他颇为自得,连于得水看了他的字,都说有了刘墉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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