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气又急,说:「什么别管你!等天亮后这都是人,你想被踩死啊!」边说边用力摇著下垂的头。
「你怎么还没回去......」双眼仍紧闭著,少年用力拍他脸颊,说:「你醒醒!或告诉我该怎么做啊!唷,你皮肤真好耶,摸起来好像小姑娘,我在摸你喔...」「摸哪里...?」
不会吧?连摸脸都没感觉?少年用力拧了下脸颊肉最厚的地方,看捏到的地方变的一片红晕,但却睫毛都没抖一下。又昏过去了?
蹲久脚也麻了,只好一屁股坐下,让杰亚修斯靠著。原本冰冷的体温,不断升高,没多久就变的滚烫,心跳跟呼吸也变的急促。看人嘴唇紧紧闭著,正在想生命之果的叶子是从鼻孔卷进去或从耳朵塞进去好时,昏迷中的杰亚修斯忽然说了一声:「不要...」
不要?这家伙会读心术吗?少年兴奋的摇著人说:「你醒来啦!那...」显然人未醒来,似乎是跌入更深的恶梦中,紧皱眉头,杰亚修斯脸色忽而胀红忽而泛青,反反覆覆梦呓著:「不要...为什么是我...不要...不要......」还会挣扎,少年只好用双臂将人钳住,边手忙脚乱的盖好法袍。
这种样子...难道「噬虹吞日」是类似毒品、兴奋剂的魔法?杰亚修斯曾提过他越来越难从噬虹吞日的伤害中复原,所以最近尽量避免用耗大量魔力的魔法。魔法真的是很伤身!
怀中的人突然又平静下来,少年仍不敢大意,将人还是抱的紧紧,感觉的到高烧的身体温度慢慢降低。接触到的地方软到好像装填不够饱满的填充娃娃,杰亚修斯的身体,隔著衣服似乎一点一点的在向外溃散,有种像在包装袋内融掉的冰块的感觉。
一滴清泪蓦然从紧闭的眼睛流下,滑过脸颊。
黑死神真的会哭?
是眼泪或整个人正在溶解?
短短时间掘起,声名大噪的黑死神,竟是以这种自我伤害的方式,打遍天下?
不敢再盯著看的少年,担心的抬起头看月亮,因为快夏天的关系,夜越来越短。已经快天亮了......
旅馆看起来还很远,怎么拖也无法一个人拖回去。如果人丢在这跑去找靼柁来,要如何解释?不,应该不用,因为复活魔法的光应该是整个城都看的到,所以既然这样的话,靼柁也知道杰亚修斯做了什么坏事。不过,整晚都静静的,难道没人注意到海边树林发生什么事吗?怎么都没人来查看?
错觉吗?时间过的越来越快,天上的云的移动变化像刮大风一样,但昏迷的人却呼吸的越来越缓慢,快要停止一般。
突然发生没人想的到的事!杰亚修斯猛的跳起来,拨开少年的手,站在旁边开始照镜子看自己的脸,看了好一阵子,拍拍身上的尘土,对愣在一旁的少年说:「天都要亮了,你竟然坐在路边大半夜?」
少年慢慢站起来,用力打自己几巴掌,揉眼睛仔细看面前的人。杰亚修斯用冷淡不屑的眼神看著人,突然拉了一下还无法确定是否在作梦的少年,往旅馆方向走。
看人完全跟平常一样,少年不知道要不要问之前发生的事,结巴的说:「你...你......」「我怎样?」「你...你...啊,这个为什么你跟嵬洱打的那么凶,却都没人来看啊?」
「因为我都会在外围布下一层结界,其它的外人根本无法看见,也无法接近。这是我的习惯。」
「那你通常都会这样做吗?」「对,都说是『习惯』了!」那这样用复活术时才没人发现罗?
怕人著凉,少年把黑色法袍披在汗没乾的杰亚修斯肩上,说:「这件给你,身高应该差不多,特地买来送你的。」
杰亚修斯把法袍抛到少年身上,直接的拒绝说:「无聊!」「要送你腰带不要,送件新法袍不行吗?难道你衣服多的没处放?」「就说不要了,拿去送别人。」
觉得走的速度实在太快,少年小跑步的跟著说:「送谁啊?这么长的法袍谁能穿?给靼柁又嫌小,我才认识几个魔法士啊!」「剪短点你自己穿啊!」
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少年拍了杰亚修斯的背说:「你给我很多东西,却不让我回送,实在太不...」话说没完,人就被狠狠的推到路的另一边去。
「滚远点!别碰我!」
杰亚修斯瞪人的锐利眼神,好像人家身上有毒一样,少年没被眼神中的反感吓到,不服气的故意靠近,还一把抱上人家的腰,说:「刚才你昏倒抱你抱多久都没怎样!」
脚步一颠,杰亚修斯人顿时软软的跪下来,仍使劲把少年推开,恶狠狠的说:「别过来!」
看人又变的很难过,大约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少年大声骂道:「你这笨蛋!现在是用噬虹吞日硬撑吗?别再用了,就算要我用拖的,也要拖你回去!」
「这我的事!」杰亚修斯喘著气站起,额头又顺著带子边缘淌出不少汗水。「你别靠近,你的体质一过来我魔法就会出岔子...算我求你,别管我行不行?」说话口气越来越虚弱,为了他好,少年硬是想办法扛著他肩膀,扶著人走。
一回来竟然是跟杰亚修斯吵个没完;在天亮前,总算把人架回旅馆,扔到床上去,不管被杀气腾腾的眼眸瞪一眼多可怕,碰一声用昏睡魔法将人弄昏,虽然是夏天但仍帮忙披上那件黑丝法袍。然而,天一亮时打个盹醒来,却变成自己躺在床上,法袍折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开了门冲出去要抓人,才赫然发现杰亚修斯照规定的在门外站岗。
已经会用让非说话对象听不见声音的魔法,上路后不管其它人觉得自己在碎碎念什么的那种怀疑奇怪目光,为了他的逞强不停的对著队伍后面的人霹雳啪啦的骂,直到人受不了疲劳轰炸,趴在黑闪电上睡了为止。
看到杰亚修斯睡了整天仍一脸倦容,靼柁心里在怀疑一个大问题。当晚上绕几个弯在另一条景色不同的街道的旅馆投宿时,靼柁靠在门缝歪著脖子偷看,杰亚修斯站在少年房门前的走廊、背靠著墙,沉著脸,拼命、不断的摇头,但还是被挂著奇怪笑容的少年连拖带拉的,给硬抓进房间去。次日一早,靼柁蹑手蹑脚的进了少年房间,看到杰亚修斯躺在床上,少年却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靼柁一进房间,就注意到杰亚修斯无奈的眼神,尽量不发出脚步声,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你不是说想办法解决吗?」
杰亚修斯眨眨眼,哀怨的回答:「现在证明了,我的法子不是很有用。」
看杰亚修斯又被玩的瘫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样子,好在这次少年没又压在他身上睡大觉,靼柁摇头叹息,既庆幸自己不是练习魔法的专用试验品,又替技压群雄的黑死神感到惋惜,即使命再硬,但他仍极可能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异界的胡涂小孩给玩死。
惊觉房中有其它人,少年跳起来大喝说:「别碰他!」靼柁吓的连忙退到门边,恭敬的说:「是、是,我没有碰到他。」
看人吓的手足无措,少年觉得自己好像太凶,便走到床边说:「因为我不知道如何解除啊,如果你也倒在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说话时一只手边轻轻摸杰亚修斯的手臂,检查有没有偷用魔法。
就算人没睡只是躺著一整晚,应该比站一整晚用噬虹吞日硬撑好,觉得休息差不多后,少年才解除魔法。
杰亚修斯被少年的强硬手段吓怕了,第二晚一见到少年要拉人时,就自动进房间,坐到床上去。
看人这么乖,少年高兴的说:「这样我就不会用魔法强迫你了,如果你每次都这么听话就好!」杰亚修斯淡淡的说:「用昏睡魔法跟其它相似魔法,并不能真正休息到。」
「真的?」少年搬椅子坐到床边,说:「难怪你没教我这么方便的魔法。咦?你别动、等一下!」
眼尖的看到杰亚修斯白净的右脸颊上,要叫醒他而捏出来的一抹晕红,变成一小块瘀青,但这不算最严重的......
少年一手按住杰亚修斯左肩,另一手轻轻拨开浏海跟鬓边的头发。隐藏在右脸颊边缘,跟发际前的地方,赫然有一条长疤痕,从额角延到耳垂旁,少年倒抽一口气说:「天啊,你脸受伤了!光这一点,就别再用噬虹吞日了!」
杰亚修斯推开少年的手,皱眉说:「这不是撞伤的。」「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是不会承认自己昏倒吧,真是的,这样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这是剑伤,差点被削掉耳朵。用噬虹吞日至少我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少年不屑的摇头,说:「啧!倒在路边给人踩?要毁容也不用这样吧,我还蛮欣赏你的长相。」
杰亚修斯索性躺下,闭起眼睛说:「被毁也是我的脸,但为什么我的事,别人总有那么多意见啊?」
「你要睡了?」少年探身仔细看杰亚修斯的脸。「没有,我这么乖不好吗?现在你可没理由来碰到我。」
少年把灯转暗,盖上黑丝法袍后,坐在床边盯著人看,想了一下后把这些日子遇到的事通通说给杰亚修斯听,提到蜜蒂的事时,杰亚修斯才开口说:「这种事很平常,女剑士第一个杀的人,让她们取得剑士资格的对手,通常就是向她们下手的色胚。因为一般女孩不大会主动找人挑战,更很难狠下心杀了对手,但遇到辣手催花的男人时,也只好挺身而战了。娜妲才会没几天就成为剑士了。」
「很平常?你明知会这样,还赶娜妲走?」
「我可没赶她,知道我不会再去邑丰歇家后,她马上就离开了。想到她一个人从家乡远远跑到雅贝尔城找我,光这点气魄就够恐怖了,现在成为剑士她更......反正她的处女竟然要为我保留,光想到这一点我就很怕她了。」
少年拍拍杰亚修斯的大腿说:「好家伙,你到底怎么迷的女孩为你团团转啊,最可怕的人是你。」
杰亚修斯瞪人一眼说:「别乱摸啦,女人肩膀以下到脚踝以上不能摸,男人腰部以下到膝盖以上不能摸。」少年不怀好意的笑笑,说:「但我要碰你脖子也不行,你是什么人?」「坏人。」
少年噗的笑个不停,轻轻摸著杰亚修斯的头发说:「的确是坏人,娜靼跟我说,你半夜摸进她房间,还帮她整理头发,不过她以为你要做的事却都没做。」
杰亚修斯闭著眼,嘴角勾著一抹无奈的微笑。
少年忽然扑到杰亚修斯身上,大叫:「啊!被你骗了,真是的!你现在能说话其实是有用到魔法,原来你假装乖乖休息,只是怕我碰到你就会发现!」
被压到肚子的杰亚修斯呻吟一声说:「会痛耶,我躺在这已经很让步了...」「不行!你别乱来,生命之果哪里得罪你了,人都垮了还不吃。真爱逞强!」
「不能煮又不能洗的东西,我一律不吃,这么不挑食的原则还要再让步,你真的很过份......」
少年用手压著人坐在床沿说:「这样好了,我不用魔法你也不用,公平吧?只是不能一直说话,因为我一直练习你那个让别人不能偷听的魔法,我这阵子控制力进步很多吧!」杰亚修斯含糊的说:「很好...随...便......你...啦......」
从几个反应看,人应该睡著了,少年放心的坐在床边,开始打瞌睡。
靼柁深夜静静的探头进房间,少年不知不觉中又倒在杰亚修斯身上睡觉。靼柁心中暗暗向神祈祷,这种惨剧不要降临到自己身上,但又对杰亚修斯感到抱歉,在他被折磨的快挂掉时却没勇气伸出援手。
少年习惯性醒来时感觉到杰亚修斯还在睡,很不放心的是只要离开人没多久,噬虹吞日能运作杰亚修斯就会醒来,装作完全没事一样行动。
这种拿生命开玩笑的滥用魔法,还有像毒瘾的魔法后遗症,实在太可怕了,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不良习惯。
少年假装倒在椅子上睡著,果然杰亚修斯便很快跳起来,把那件法袍披到少年身上,随即往门外走。在指尖碰到门把的瞬间,旋被少年抱著腰拖到床上去。
控制好魔法音量不会让其人听到,少年扯开喉咙对著不悦的黑死神大吼:「你到底把自己身体当什么啊!就算不管这份任务失不失败,你难道不想好好活到明年去吗?我看你如果再这样,不到三天人就真的完了!」
杰亚修斯淡淡的说:「至少会撑到送你抵达安全的地方,之后我是生是死好像跟谁也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啊!我还没见过靼柁动手,你如果不在那我的安全就有问题。躺好!」少年被他的无所谓表情气的直接出手将人压倒,怕人趁自己睡时会跑掉,就整个人扑在上面压著。「不想我碰到你就乖点!我已经看过两次封锁魔法的示范,别怪我把魔法士雷佩修斯给封了,就算只剩下剑士杰亚修斯也好过整个黑死神都完蛋了!」
「我怎样又跟你没关系,靼柁是魔法剑士,你别太轻视他......喂,你压到我那边了,会害我以后不能用...那干脆杀了我算了...」少年赶紧移动膝盖,不顶著杰亚修斯两腿之间的部位,但仍压的人不能动弹。
「你为什么要让嵬洱复活,只为了证明自己做的到就这样乱来?」
「我高兴啊...只要杀了那个刺杀你的人,我想要做什么都没关系,没人能干涉...而且我放他回去后,知道的其它人就不会再来了...因为你身边有这么高强的魔法剑士在,谁还敢来挑战......」
少年脸埋在他胸口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怕我难过...原来你做事都有计划啊,越来越爱你了!」
杰亚修斯累的无法生气,声音渐渐变低:「既然爱我...就别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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