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然营区,一个瘦小的帝国军步兵紧张的把战盔戴好,黑暗中只听到旁边仓卒的脚步声来来去去,长官又不断催人,手指僵硬的更难系紧帽带,双手手掌淌满冷冷的汗水。
「小鬼,你还在摸什么?」
一个从后面跑来的中年步兵居高临下敲敲战盔,吓得新兵手一抖把战盔摔到地上。
娄维亚斗笙把战盔捡起,中年步兵弯下身帮他系好,拍拍瘦削的肩膀说:「第一次上战场?」
「是、是的!」「在军队应该要说,报告,是!」
娄维亚吞吞口水说:「报告,是。」
中年步兵咧嘴笑说:「看你跟我女儿一样大,这么小就上战场,怎么看你都比较像魔法士。我是蒲连基斯,已经当了快二十年的兵。」
「我是娄维亚,以前是受魔法士教育,不过我的目标是魔法剑士,所以才来军队的剑士队磨练看看。」
蒲连基斯从战甲下掏出一条项链塞在娄维亚领口说:「我女儿买给我的,收下吧,这么黑看不清楚,是黑死神护身符!」
「这怎么好意思呢...」娄维亚惊慌的要把东西还人,但蒲连斯基的手把护身符塞的更里面。
「新兵须要运气,我呢,经验就够了。别看黑死神坏事做了不少,他可是不死不败的呢!」
催促的号角声越来越急,蒲连斯基快步的往自己队上跑,娄维亚抓稳长矛,听著长官的叫声,在黑暗中摸索著往队集合地点上跑去。
慌乱的新兵手足无措抓著长矛拎著盾牌,因紧张而不停挤在一块,彼此撞来撞去,带新兵的剑士气呼呼的叫:「排这什么样?」
勉强排成纵队后,鲜亮的军旗高高举著,摸黑的士兵一个搭一个肩膀的往前走。
全营除了蒙面剑士还清醒著外,全部死沉沉的酣睡在营区各角落,热气被晚风吹送,将整个营区都陷入像厨房火炉的热度。
高高的火墙吞噬著壕沟的尸体,四个魔法士蹒跚的走到营区内,蒙面剑士欣喜的叫道:「太好了!总算有人也是醒的!」
「我们正要去休息,麻烦你一下...」
「等等!既然你们没睡倒,为什么还要...」蒙面剑士冲到他们四人面前叫。
蒙面的魔法士看著剑士说:「我们已经耗尽力气在所有的尸体上,接下来就没我们的事了。」
「不行啊我...」
为首的魔法士拉下面罩说:「麻烦你准备明天全营的早餐。我是漓特洛亚,这边血统最浓的潋族混血。」
蒙面剑士倒抽一口气,喃语:「第一次看到真的潋族人...」
「请问,方便的话,我能看看你的脸吗?」漓特洛亚客客气气的说。
「只能一下,如果闻到迷烟就惨了...」蒙面剑士屏住气把脸上面罩取下一会后,便很快戴上去。
漓特洛亚点点头,用有趣的眼神说:「说真的,你长得蛮普通的。」
蒙面剑士不悦的嚷道:「什么普通!我很帅诶!」
「一样是黑发黑眼,但我们并不像。」漓特洛亚笑著戴上面罩,转身说:「没错,是很帅。这位英俊的帅哥,别忘了明天的早餐。」对付帝国军的计画完全顺利的进行,四个魔法士轻松的边走边笑。
精神不集中时,思绪很容易被拐著跑的蒙面剑士,愕然看著四个魔法士一溜烟躲到营帐去,想到自己一人要负责全营早餐,顿时激动的一个人穷嚷嚷:「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堂堂禁宫特别侍卫长,竟然变成一个伙头军?就算我跑得是别人两倍快,力气是别人两倍大,就算是比别人英俊一千、一万倍,但我也只是一个人,怎么能一晚做的出两万多人的早餐啊啊啊啊──」
挤在人群中的娄维亚,只能看到火炬下的一个角落,其它地方都陷入黑暗之中。从汗然国境往东方向吹的风,冷飕飕地不停钻到衣服里面,只能盲目的跟著部队前进。
「东的杂牌军正都在睡觉,等著我们去杀!打起精神!」
深夜的号角响亮的吹起,远方一面火墙成为全军冲刺的目标,帝国军战旗迎风扬起,开始要好好报白日失败之仇。
四万余人的部队分作两批,分成左右冲向在火光下闪耀的东阵地,最先抵达火墙边的前锋部队,却忽然又再次溃散。
身上燃著烈焰的战马突然从壕沟跃起,从马身上未燃烧掉的残余缰绳很快就认出是白日被杀的战马,数十具的马尸被活人的气味唤起,纷纷从火墙窜出,朝帝国军部队奔去,全身皮毛被烈焰烧的斑驳,一块块的剥落下来,马蹄落地处,滚烫的热油四溅,将周边零星杂草烧得焦黑。
火焰中破裂的毛皮下血淋淋的模样让前锋的骑兵队吓得魂飞魄散,熊熊火焰被奔驰的马尸带到帝国军之中,四散的火苗很快就烧的帝国军主力必须停止前进。一想到尸体竟然随意活动,无情的冲入人群,即使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也惊哭嚎叫,整个乱成一团,刹时哭叫声四起。
正在燃烧的马眼珠满地乱滚,剥落的鬃毛上满是火星让想扑灭火势的士兵反而引火上身,发出厉的哭嚎,倒在地上使劲乱滚要熄灭火势,反被其它慌乱的其它士兵在混乱中活活踩死,破碎的四肢跟头颅满地被踢来踢去,残尸无法辨认是人或是马,更是没有机会被收尸安葬。整个前锋军彷佛到了炼狱,火舌乱窜,舔得还活著的战马惊惶的不受控制奔跑,噗吱噗吱数声,将步兵或是摔下马的骑兵踩得血肉模糊,脑浆四溢。
被火焰包裹的死马发出鬼哭似的长嘶,凭身上魔法的指令不时在人群中甩动头部,脱落的焦黑肌腱被甩飞出去时掉到躲避不及的帝国军士兵身上,将火蛇引得到处到是。刺鼻的烟味中,发出浓黑的焦烟得帝国军睁不开眼而阵势大乱,黑夜加上浓烟四起,对尸变的恐惧及强烈不安感,士兵个个你推我挤,对喊哑喉咙的长官命令更是完全听不进去,争先恐后要逃到安全的地方,不停往后方撤退而挤成一团,将同袍硬是给挤倒,踩著已叫不出声音的士兵身体不停往后方跑,有的人因此也被尸体绊倒,跟著成为被踩的踏脚石,当场肚破肠流,把踩过去的士兵们溅得一身血迹斑斑。
肌肉烧竭但死灵附住的骨架仍不停往人多的地方冲,神官出身的隼衮雅陉立刻认出是魔法搞的鬼,马上下令要所有魔法士全员以消灭魔法为第一要务,先处理尸骸上的魔法。然而,一般士兵秩序大乱,让魔法士无法冲过人群到马尸旁边去,只能挤在往相反拥塞的人海中,远远看著受诅咒的马尸疯狂地冲撞帝国军部队,带来可怖的死亡。
身上烧的只剩一把乾骨的马尸,连乾皮都没得遮掩的马齿,凝著暗红的血块骨缝内隐约看得见干瘪的脑髓,在头腔一颠一抖的散开,奔跑时关节啪喀啪喀的响声,让不知该往哪里边逃的帝国军更是一听到相似的声音便争先恐后拼命要逃离,连长官也被士兵从马上撞下,给活活踩死。
原本有火炬可以照明,连将军周围也因一般士兵惊惶乱奔,而撞倒火炬变成一片黑暗。魔法士以安全的萤火术指引士兵往营区前进疏散拥挤的人群,但一看到黄红色亮光不少士兵反而惊惧的转头就跑,形势益发混乱。
场面完全失控,隼衮和几名随军神官一边大声吟唱祈祷词一边查找魔法的马尸,听到安详的祈祷词不少士兵也跟著一起大声朗诵,心绪也冷静下来,混乱的部队才渐渐安定下来。
魔法士布下强力魔法阵困住奔跑的马尸,将发狂的士兵驱离,以圣水代替灭火的水,不停往躁动的马尸泼洒。洒满圣水的马尸在众多魔法士努力下,一匹匹的倒了下来,化成焦黑枯骨,最后吱吱数声整个变成碎末。花了大半夜时间,让整个部队骚动、溃散的原因才得以解决,殚于东竟有人精通无惧火焰的死灵魔法,帝国军队伍重整之后,只清点人数便快速撤回营地,等候天亮再行攻击。
东营区士兵对晚间帝国军攻击失败的惨状完全不知情,酣睡一夜后只见到壕沟外战场一片狼藉,壕沟中的火焰在药油燃完便熄灭,没有延烧整个军营,只有壕沟边的泥土烧的焦黑。东士兵一边庆幸捡回小命,一边开始准备白日的防守。
特别参谋被绑在柱子上睡了一夜,天大亮后才被闾给放下来,听完华仑洱做的简报,开心的眉飞色舞,筹备下一波的反击。
累歪的蒙面剑士一个人捧来整盘的早餐进营帐,说:「将军大人你们的早餐...呼...总算结束了......」
虚脱的剑士放好餐盘便碰一声倒在地上,参谋翻著地图瞥他一眼说:「为什么这边最晚啊?真是的...小伙子你吃了没?」
「我这辈子不想再看到早餐了...」蒙面剑士发出呜咽的声音,没多久就睡的不省人事。
「这倒好,如果这小伙子煮的东西有问题,至少我们吃到前会先收到伤亡报告,但还是要人先准备足够的胃肠药放在旁边啊!」参谋收起地图,坐到布兰德萨对面,拉下面罩准备用餐。
布兰德萨第一次见到特别参谋的脸,清的面颊跟鼻子似曾相识,但瘦削光洁的下巴却很陌生。愣一下问:「以前我们是不是有见过面?」
参谋狡黠的一笑,说:「也许吧,别放在心上!」
「是。」布兰德萨只看一眼就低下头吃早餐,视线尽量避开参谋的脸孔。
用完早餐后,蒙好面的参谋蹲在蒙面剑士身边,抚弄剑士额上黑色的发丝,轻声说:「晚上灵活的像燕子,白天就睡得像蝙蝠...看起来聪明机灵,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小子...搞不好还不到杰亚修斯三分之一的脑力...」
「参谋大人!事情不好了!」华仑洱冲入营帐,急切的拉著人上到高台,参谋拿起望远镜一看便大呼小叫说:「该死...人怎这么多啊?」
「原本估计他们是四万余人,过了昨晚的事后会减少到三万多,但昨晚好像没有什么伤亡,人数反而变的更多,约五万上下了!」
即使没从望远镜看出去,帝国军的人乌鸦鸦一片填满平原彼端,显然企图要以包围方式攻下东阵营,正在调度军队排成阵势。
「原以为二万对四万就够可怕,想不到昨晚没减到三万,竟然变成五万...嗯...」计画在一次次短兵相接时以奇险的方式逐次削减帝国军的兵力,拉近两方的差距,但却跟不上援军加入的速度。参谋背著手下了高台,沮丧的说:「应该是昨天晚上才赶来的援军,今天恐怕要打一场硬战了!」
蒙面剑士揉著眼睛走到愁眉不展的参谋身边,问:「有什么事我可以做的?」
「小伙子,你怎不再睡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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