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章
毫无光线的地道内,相当乾燥的空气显示,这边是不会有淹死的危险。
杰亚修斯扶着石墙,在走每一步前先以脚尖探查前面不是一个大洞,或是插满刀刃的陷阱,确定无虞后才缓缓踏出一小步。这样走了一小段距离后,他改以踢动小石头的方式,让小石头喀啦喀啦的往前滚一阵子,凭着声音猜测是否有看不见的危险等在前方。
除了手表发着不足以照明的光,眼前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被杰亚修斯的红布条带着走,少年耳朵只听到到自己不大顺畅的吸鼻子声,四周是会吸走声音的黑暗,一切都是没有声音的死气沉沉。
他用力咽了口水后便小心的发出声音。
「喂,你老婆漂亮吗?」
杰亚修斯轻声回答:「我还未婚。」
是吗?少年忍不住说:「我以为你早结婚,也有小孩!」
「没有,到四十岁后才会有结婚的打算,而且我讨厌小孩。」杰亚修斯倾听两人对话的回音,藉以判断四周的形势,不过在这一片漆黑中,耳朵却不如平时锐利。
「是唷?」少年没好气的想,用卑不手段弄到手的妻子,大概会不屑一顾吧,若真如亚利说的,他是一个有极佳赌运的人,身边女人不会少的啦!总觉得亚利似乎相当喜欢这个人,少年不安的想着。
「喂,你有女朋友吧?想结婚的对象?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吧?」
「有。」这种情形下,为什么会被问这种问题?杰亚修斯只能简单的回答。
少年不死心的想要确认,又问:「谁啊?漂亮吗?」
「我是觉得很美,你不认识,说了你也不懂。」听到是不认识的人,少年不禁放下心来。
杰亚修斯停下脚步,前方跳动的小石头突然失去声响,他沉思片刻后拉出腕上的细链,让末端的银坠慢慢下降。然而当细链的长度超过他的身高后,银坠依然没碰到地面,他怀疑的晃动细链,只听到银坠发出撞到墙壁般的声响。
无疑地,他正站在悬崖边缘,也许是错觉,依稀感受到一股风自脚下窜起,让背脊一阵发凉,他只能绝望地后退数步。
此时在黑暗中,一阵陌生的细微声音由远而近朝此处而来。
少年张嘴要说话,杰亚修斯想也没想的按住半开的嘴,并低声的嘘了一下,眯着眼往两人刚经过的地方看去。黑暗中好像有什么在晃动,一点一点的往这边过来。在这样的状况下来者不知是敌是友……
地道另一端传来清澈的声音:「罗杰亚是你吗?」
突如其来的光照亮两人,杰亚修斯惊讶的叫出口:「普珞黛,你真是我的光!你怎么在这里?」
「总算找到你了!」沐浴在微光中的普珞黛脸上带着欣喜的光芒,持着一盏灯跑向杰亚修斯,说:「我听说你掉下洞,就拿了邦族人的灯下来。不过--」
她看到少年正站在旁边,不觉闭上嘴,以询问的眼神落向杰亚修斯,杰亚修斯仅不发一语地摇摇头,叹一口气。
看普珞黛似乎要说什么,杰亚修斯先一步说:「只要感应到魔法能量,隐藏的陷阱便会发动。所以不要用魔法。」
「我就是来警告你这件事的!这边……」普珞黛凑近他耳边,低声说:「这里是邦族人过去为了熟练魔法所做的试炼迷宫,虽然废弃相当久,但陷阱还保有原本的作用,一般魔法使用了仍会发动。」
「你刚说迷宫?」杰亚修斯运起魔法,眼前的视野顿时自黑暗变成无光无色,却能具体见到物体在空气中的轮廓。
他东张西望一会后,说:「看来学习魔法是对的,在这种时候真管用!」
普珞黛也开始使用最粗浅的魔法,杰亚修斯让少年拿着已经快熄灭的灯,好帮他壮壮胆,看到墙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箭镞,掉在地面上的他原本以为是踢到碎石,让他吓得不敢多想,等到灯油枯尽,乖乖任着两人一前一后领着他在黑暗中行走。
分叉的路如向两方张大双臂的蜿蜒展开,这个迷宫有两种陷阱,错误的岔路通向水坑及刀坑外,有好几段曲折弯路两侧并无墙壁,让人在下方布满尖刀的窄桥上踟蹰而行,即使在魔法的视界,无底的深渊似乎也要抓住双腿,活生生把人拖下去。这一切杰亚修斯并不让少年知道,独自摸索出路后才带着人前进。
过了数条蜿蜒的悬桥后,阴寒的风阵阵自墙壁吹出,没多久眼前便豁然开朗,迷宫的走道进入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湿漉的墙面构成一个封闭的球形空间。迥异以往所见过的洞穴,杰亚修斯惊叹地望向走道下方,深沉的重量压得他不敢喘气,除了弯曲的走道外,没有其他路能通过这个洞窟。
「我们先在这休息吧?」杰亚修斯一问,少年就忙不迭的猛点头,在两人帮助下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来。
普珞黛挨着杰亚修斯坐下,看少年抓紧已经熄灭的灯,好像是溺水时一条从岸上垂下的绳子,她忍不住轻声责备杰亚修斯:「你怎么犯这种错,让救世主陷入危险?」
「我……」杰亚修斯欲言又止,他自知难脱其疚,叹气说:「我以为紧跟着他不放比较好,想不到会……唉!」
普珞黛在黑暗中张大眼,杰亚修斯被看得极不自在,用手理理头发,问:「你那样盯着看做什么?这种情形又不能用镜子。」
「没有,很难得能这样看你嘛,忍不住多看几眼。」普珞黛贴紧杰亚修斯,说:「应该不会有事的,他们知道我也下来,看在北神官继任者面子上,不可能痛下杀手。」
「希望如此,谢谢你。」杰亚修斯惭愧的低下头。
少年在黑暗中一直感到窒息般的痛苦,眼睛不管睁开或闭起都一样,要不是旁边两人不时发出点声音,他真的要崩溃,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怕黑。
原本窃窃私语的两人突然静下来,少年心脏激烈得快跳出喉咙,紧抓着灯的提把,害怕的往之前两人发出声音的地方看。
隐隐约约,黑暗中闪烁模糊的影像,耳朵听见呼哩轰隆的鸣响,他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要疯了,忍不住哀求说:「我们快离开这里,好不好!」
杰亚修斯马上站起,扶着少年站稳后,便开始穿越巨大的洞窟。
绕了许多弯后,少年也感觉到他们进入了不同的地区,地面的质感变得较柔软有弹性。杰亚修斯把他交给普珞黛保护,认真研究起迷宫尽头的大厅。
空荡荡的大厅一角有道紧闭的门,墙上是两座相对的火焰造型的巨大壁炉,高到杰亚修斯只要稍微低着头就能进入。比较后发现那扇门的锁和壁炉有着一模一样的火焰图纹,不过这边的火焰形式与上面邦族城堡用的火焰装饰形状迥异,大厅的叁把火燃烧得极度旺盛、壮丽,光是触摸就知道是以上好的贵金属及宝石为质材。大厅天花板的构造即使是在魔法无光无色的视界中,仍像是旺盛到了极点的火炬,正熊熊燃烧不已。
普珞黛将手搁在蜻蜓肩上,隔一段距离外看杰亚修斯在房间内探索,她柔声对少年安慰说:「不用担心,不会有问题的,要对他有信心。」少年尴尬的摸摸鼻子,想:自己连在摸鼻子的手指都看不见,又能怎样呢?
锁上链条的门板在敲打后,传出厚重混浊的回音,找不到出路的杰亚修斯在观察壁炉后折回两人身边,将红布紧紧包在少年身上,清楚的对普珞黛交待说:「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他受伤。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过份压抑的声音让普珞黛把少年拥在怀中,带着不安的心情目送杰亚修斯钻进壁炉。
比人高大的壁炉应该会有排出烟尘的通风口,除非一开始便只是装饰用的造型。杰亚修斯以敏捷的身手顺着烟囱不停往上爬,尘封的烧焦气息带给他无比的希望及目标,使他忘却疲惫的持续往上爬。
漫长的烟囱管中总算出现淡薄的新鲜空气,清凉的气息揉合在焦味当中,随高度而呈倍数增加,他更加相信只要爬到囱管顶端,就会有出路。只是该如何让行动不方便的少年也爬得上去?
陡然间,仍持续往上的杰亚修斯失去立足点,足尖一滑就开始不停下坠,他的心顿时自天顶往地狱直落下。
途中他试图紧紧抓住一个突出物,但没想到那块物体竟跟着他往下坠落。当身体撞向地面瞬间,他俐落的翻身一滚,在滚动中藉助滚动的力量化解强大的冲击力,毫发无损地滚出壁炉。但抬头一看,他却是从对面一座壁炉滚出来。
两道烟囱管在火焰形天花板顶端会合出一个尖拱,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有办法找到更往上去的出路,只知道他被兴奋冲昏头时,没摔断脖子手脚真是够幸运的!
但幸运来没多久,他感觉自己的手瞬间被烤熟,便取消魔法视野看个究竟,乍然涌现的火光差点把他照瞎。在同时间也感觉到出现不明火焰,普珞黛连忙抱紧睁不开眼的少年,往后退到相当远的角落。
刺骨的热力在眨眼间便穿透了白手套,杰亚修斯急忙挥动手臂将掌中不明物体给甩出去,高热在眨眼间已烙进他的手掌心,自手掌到肩膀、皮肤到骨髓都给烫熟了。不知自何处涌出的熊熊大火顺着地板漫烧,转眼间整个大厅变巨大的火炉,火墙将他团团包围。
杰亚修斯被强光照花的眼睛勉强辨识出自壁炉内冲出两条人影,持着长锚冲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侧着身体躲避,火热的逼迫感让他知道这不是幻觉,真的有熊熊火矛追击,朝他胸膛猛刺。
他尽全力的要寻找退路,跃动不已的热风混乱了感官,火光中的人影就像火海中跳动的火苗,无法逆料的四处乱窜,光凭眼睛根本抓不住倏忽移动的轨迹。
没处可躲的火焰地狱灼得他双脚必须跳个不停,烈焰竟随他的动作燃烧益急,情急之下使出抗火的壁魔法,没想到烧上身的火焰不减反增,烫得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所有魔法全部解除,想要拍掉身上的火焰。
持长锚的火焰战士无预警的冲向他,燃烧的长锚就要刺穿他的身体,被逼到绝路的杰亚修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张大眼看着火焰刺入他的胸膛。
当初进来房间的入口不知何时化成一片镶满箭镞的石墙,让整个大厅变成一座封死的烤箱。普珞黛拼命以身体撞向厅内唯一的门板,但因高温气压使得锁片整个被推进沟槽,更没打开的可能。
顾及旁边的少年,她丝毫没有以魔法硬闯的念头,在没任何工具下,只能用全身力气拼命撞门。
呼一声,该是刺入杰亚修斯身体的火焰锚尖擦过黑衣,他在原地无法动弹,两个火甲战士在攻击后失去目标的盲目游移,让立在其中的杰亚修斯又惊又喜,但却有满腹的怀疑。
杰亚修斯猜想是移动的气流吸引了火焰,若越逃火焰就追得越紧,然而,身上流出的汗水湿了又乾,汗水中的盐让灼伤的皮肤刺痛难当。即使呆站着也是会被活活烘成人乾!
杰亚修斯抬起头望向高不可攀的天花板,在房间内燃烧的火焰热气积聚在大房间上方,而不是壁炉的烟囱,但天花板上方的烟囱在交会后应该是通向外面,让热气排出后也许能撑久一点。
没时间能多犹豫,杰亚修斯孤注一掷的将手腕上的细丝对准火焰拱顶射去,锥形坠子飞到最高点后,在奔腾的气流扰乱下,失去准头直接掉落下来,他不禁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
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一动火甲战士就扑上来,杰亚修斯一边闪躲火焰的缠击,一边在最短时间内将链子收回,为下次的挑战做准备。他在火焰追击下拼命跳动,并用力伸长手臂,好让坠子能射得更高。终於,在头发开始发出焦味的时候,总算把链子给牢牢勾到尖拱较低处的梁条,他立刻收紧细丝将自己钓上天花板。
在他急速上升时,紧贴在旁的火舌不停从他的脚底,顺着腿舔上背部,跟着他的一举一动向上窜烧。
杰亚修斯在接近天花板的地方,紧紧扳住一根较粗的梁木,用力晃动身体,他拼命踢着燃烧的腿增加冲力,让身体能撞到天花板的尖拱。身体晃动产生的激荡气流让火舌从他的背上迅速爬到肩膀,舞动不停的火苗逐渐烧上肩头。
在他闻到头发的浓浓焦味时,方才未被烫熟的那支手,也因攀在高温梁木上不住摩擦,而出现撕肝裂胆的剧痛,使他忍不住要力竭松手。
他不放弃的在梁上持续摇晃全身,拼命踢着腿加强摆动的幅度,但一次又一次的落空让刺痛的肩膀好似要断裂一般。
顷刻间,他的脚重重扫到天花板拱尖,但整个人旋被给弹开,险些摔回火场,火焰的尖矛直接戳入他的皮肤,留下深刻的伤痕。
杰亚修斯攀紧梁木,双腿交互着拼命甩动,往后踢着尖拱较低的地方,紧紧踩住以大腿肌肉弹起身体,使自己再次产生足够的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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