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四合、阴云低垂。残阳夕照下的雪原静谧而安祥，空气都显得特别的温柔，大地白皑皑的雪上是姹紫嫣红的粉，就像一名化起晚妆的女子略带哀伤的等待夜幕的降临，心上人会从天际最后一缕光线中走来。车轮滚滚，八百亲卫排成的队列孤寂的行进在空旷的雪原上，回首来路，一行杂乱的车撤马痕印记在苍茫大地上，悲壮而落寞。
最后一抹红霞消失在地平线。一处散落的小村庄突兀的出现在空荡荡的原野中，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几声狗叫间或其中。清歌望着眼前的景色，竟然有些眼角湿润，他们多么像回家的人啊！
八百人的队伍突然出现在小村庄，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骚动，村长很快就被请了出来，颤颤微微的拄着拐杖向涣流徙行礼，周围三三两两围着几个十四五岁少女，嘻嘻笑着。
“这位大人！”苍老的声音，弯曲的脊梁，灰白的发：“您驾临本村，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呵呵……”涣流徙笑的和蔼，伸手扶起老人，却才发现老人并不是要鞠躬，而是他的腰本就是弯的：“老人家，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想借块地方休息，同时补充些粮草而已。”
“哦……”老人抬起浑浊的眼，茫然的望着前方：“村子里小，住不下这么多的人啊！”
“我们在村外驻扎就好！”涣流徙仔细的瞄着老人的眼，黯然的发现它没有一点儿的焦距和反光：“这是三百两银子，请您卖一些新鲜的肉和蔬菜给我们，大概要八百人吃的，可以吗？”
“三百两！”老人诧异的叫出声，随即又沉寂下去，思谋少许，淡然道：“那么大人随我来吧，看你们都需要些什么！”
涣流徙把三百两白银交给村长，和清歌一起带了二十来个亲卫随老人进村，留下卫风指挥亲卫队在村外安营扎寨。
天空越发的暗了，村子里已经星星点点有人家燃起了灯火，三两声家畜的叫声在夜色中响起，一片静谧的温馨氛围漂浮在四下。涣流徙深深的吸了口气，少许的臭味带着饭食的香味，还有清新的空气夹杂其中，令他心情一荡，这样的经历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这一家种的菜最多，可以商量一下。”老人停在一家低矮的农舍前，高声叫道：“有人在家吗？”
屋里很快钻出一个矮胖的中年妇人，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满脸红润的迎了出来：“村长，您有事吗？”
“这两位大人想卖你的菜，你要卖吗？”
“什么价格？”妇人抚着肚子，安然问道。
“你要什么价格？”老人不答反问，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讨价还价。
“两百文一斤，现在就去地里给你拔去！”
涣流徙听闻此言没什么反应，清歌却是心下一惊。一斤菜即使是在万象城最多也不过是十文一斤，怎么在这野山僻壤却长了近二十倍的价格。
“行！要一百斤。”老人爽快的答应，从手里的木箱中数出一百两的银子给妇人。妇人接了钱，立马高声向屋里喊道：“当家的，别吃了，叫了孩子们出来割菜。”
不大一会儿，一个与妇人差不多大的瘦弱男人领了三四个十七岁大的孩子钻出屋子，拿了工具，便往屋后的田里去。其中有一个少女也是挺着一个大肚子，满脸欢喜。
“留下十个人，菜弄好了，就搬回营地去。”涣流徙下了命令，带着其余的人随着老人继续往村里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大路越是脏乱难行。动物的大便，烂菜叶子，随意泼出来的污水，把地上的白雪染成乌黑的一片。一堆又一堆的垃圾散落在路旁，没有人清理。腐臭的味道在空气中悬浮，若不是温度很低，清歌有些受不了了。
“大人，就在这吧！”老人轻车熟路绕过了地上的垃圾，停在一栋大宅院门口：“这家养了一百多头牛，应该很愿意做这笔生意的。”
涣流徙皱眉，应该？难道在他的治理下，雪国富裕到这个程度了？送上门的生意都要考虑一下心情才决定要不要做！
“有人在家没，出来一个应声的。我是村长！”
半响，门轰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大约怀孕四五个月样子的年轻少妇昂着头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是村长啊，什么事？”
“这位大人要买牛！”老人睁着空茫的眼晴转头问涣流徙：“大人，您决定要多少头牛啊？”
“不知道这牛是个什么价格？”涣流徙温润的望着少女，微笑着。
少女面上一红，唯唯诺诺的说道：“一百两一头！而且只能买给你公的。”
“怎么，这母的价格还有不同吗？”清歌忍不住的好奇。
“当然了！”少女居高临下，轻蔑的望着清歌：“母的牛一头五百两也不会卖给你的。”
“为什么？”清歌再问道，不理会少女的眼神。
“管那么多干嘛！你们到底要不要？”少女不耐烦的翻着白眼。
“要，十头！”涣流徙刚一说话，清歌却留了个心眼，使劲给涣流徙递了个眼色：“不，两头。少爷，我们银子不够！”
涣流徙瞬间便会意了清歌的意思，便道：“那就先两头吧！”少女一听十头变成了两头，很是气恼的剐了清歌一眼。甩下一句“你们等着！”便进去了。
“村长……！”清歌状似无意的问道：“你们村里风水好啊！有孕的女子这么多！”
“风水好！哼！”老人竟然是一声苦笑，大宅里透出的微弱光芒照在他沧桑的面孔上，说不出的凄凉：“为了钱，自己的身子都卖了，真不知道这村子要遭什么祸事了！”
涣流徙和清歌互望一眼，没有接话。
“这是两头牛，二百两银子。”女子领着一个仆人样的男子，牵着两头牛，又走了出来。老村长从木箱中又数出了二百两银子交给女子。
“大人，您还需要什么吗？”老人问道。
“先就这些吧！我们也该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我们会再去打扰村长的。”涣流徙温雅有礼的答道。
“哦！这多出来的银子，还给您了！”
“不了，老人家。您也辛苦一遭了。”清歌插言，笑：“再说，明天还要补充些东西呢！这样送来送去的多麻烦啊！”
“好吧！”老人也没有推辞：“那我送大人回去吧！”
“不用了。老人家您也回家休息吧！”涣流徙笑的可亲：“我们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那也好！你们认得路吧？”老人在得到涣流徙一个肯定的点头后，说道：“那我回去了。明天有事派个人来最南端的那处房子找我就可以了。”
“慢走！”涣流徙望着老人被黑暗吞噬的身影，双目威光毕现。
“看来，咱们也要慢慢的一路欣赏些乡村夜色回去了。”
“只要你能受得起打击，我不怕。”清歌望着面色凝重的涣流徙，沉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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