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静元倒了杯水,让他在办公室坐一下,自己来到监护室,她有些私心地不想静元跟着来。她发现,原来她是那么希望有一个和宁远独处的时间,即使静静看着他也好。因为她知道,他很快就会离开的,也许,今晚他就会离开这里的。急诊室,其实就是一个中转站。
来到监护室,床边的护士看见雨桐进来,像看见救星一样在雨桐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雨桐朝她笑了笑,点点头。小姑娘如获大释,抓起手机,飞也似的冲出门外。
来到宁远的床边,他还闭着眼睛,雨桐很多年没有好好看看这张脸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还是那么清秀,那么淡然,那么儒雅,就算睡着了,也给人那么温润的感觉。这张脸,雨桐是那么的熟悉,曾经多少次,她闭着眼睛一点一点地摸过,就为了好好地,深深地把这张脸刻进自己的心里。很多年过去了,虽然没有太多的联系,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相互发个短信问候一声,当雨桐以为这张脸在自己心中已经模糊得只剩下一个概念而已的时候,他们竟又重逢了。而此刻他就躺在她主管的病床上,他安静地睡着了,给了她足够的时间端详他。原来,这张脸依然是那么的熟识,只是多了几条皱纹,鬓角多了一些白发。雨桐竟然有点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摸摸宁远的脸,突然反应过来,手在空中打了个转,收回来。
人和人之间是有感应的,宁远睁开眼睛,他看见雨桐正关切地看着自己,“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
“挺好就好,你想把我吓死啊,你知不知道吓死人是要偿命的。还好是腔梗,要是脑出血可就要交给王勤了。”雨桐依然是倒豆子一般地开着玩笑,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宁远也笑了。因为她又是他熟悉的调皮的小女孩。王勤是雨桐的同学,神经外科的主治医,宁远认识他。因为雨桐读研究生的时候,他是护花使者,当时在东华医科大学是“师生皆知”,连宁远都劝雨桐看在人家的恒心上,考虑一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王勤最终也没有和雨桐走到一起,但两人却依然是好朋友。
“老了嘛,总会有些不妥的。”宁远叹了口气。
“又说自己老,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在我六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会开着车来接你,我们要出去喝茶的。”
“呵呵,现在这可是鼓舞军心的好方法啊。”
“哈哈,能鼓起你的士气是我最大的希望了。对了,贝贝来了,刚刚你睡着了,我让他在办公室等,你等一下,我去叫他。”
雨桐来到办公室,看见李静元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有点不忍心,但还是拍拍他,“贝贝,醒醒。”
“嗯”静元揉揉惺松的睡眼,“怎么了?”
“你爸爸醒了,过去看看吧,我还有事跟你们商量呢。”
李静元随着雨桐来到监护室。看见父亲几近正常的脸色,放下心来,叫了一声“爸爸”,伸手拉着宁远的手。
雨桐知道,父子之间的关心都是藏在心里的,静元从小就怕他爸爸,对他父亲是敬而远之,静元伸手拉着宁远,已是关切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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