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哪儿?”进了号门,徐扬问我。
“就这儿”,秀才指了指门口第一张床。
“行,等会儿报完数我让蛋子儿给你收拾一下”,徐扬指的蛋子儿,就是在院子里跟我说话的年轻人。
“报数”,一个值班民警拿着点名簿,站在我们门口。
“一”
“二”
“三”
“怎么才三个?其他人呢?”
“出去干活儿去了”,蛋子儿回答。
“咣当”,门关上了,从外面挂上了锁。
“蛋子儿,把这张床铺一下”,徐扬命令蛋子儿。
蛋子儿开始收拾我的床,我和徐扬走到风场里,席地而坐,开始抽烟聊天。
“你因为啥进来的啊?”徐扬问
“哎,别提了,昨天晚上喝多了,把麦当劳砸了”
“我靠,你厉害,恁爸哩,他在那儿站住,你还用拘留?”
“木办法,闹哩太厉害,派出所不敢放,怕出事儿”
“哦,几天啊?”
“五天”
“老头儿说情了吧?才五天?”
“嗯,老头儿去找他们领导了”
“你因为啥?”
“。。。。吸毒”
“以前我都不知道你吸毒”
“哎,98年到现在,因为这,关我几回了”
“你这回拘留几天?”
“十五天,估计走不了了,到十五天,说不定得去南院儿”(注:南院儿,指看守所)
“哦,吸毒还判刑?”秀才还真不知道。
“第一次治安拘留,第二次就是强制戒毒了,送戒毒所,那地方儿,比看守所还黑,不是人呆哩地方”
“你那说去南院儿?”
“我准备承认一起盗窃,这样就是刑事案件了,不用去戒毒所”
“哦,那你承认点小事儿,判哩轻”
“嗯,想好了,就说一辆电动车,估计也就是一年以下,可以在看守所服刑”
说到这儿秀才对徐扬有点反感,因为秀才最讨厌小偷小摸的人。
徐扬也是没办法,沾上了毒品,又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没钱,只能去偷。
“对了,咱号有个哥,三毛多了,人不赖,一会儿他干活儿回来,我给你介绍介绍”,秀才听出来了,徐扬口中的这个哥,是头道毛。
“嗯,中啊”
“等会儿他回来,我帮你要个干净被子”
“嗯”
“开饭,开饭”,蛋子儿在屋里叫了两句。
徐扬和秀才进了屋,秀才忽然发现,自己忘了买餐具了。
拘留所和看守所的餐具都是拿钱买的,收费,一个塑料碗,一个塑料勺子。
门开了,秀才直接往门外走去,想到值班室买餐具。
“你干啥?”打饭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人,叫老王。
“我去买碗”,秀才也不多废话,直接向值班室走去。
“回来,你以为这是恁家?”老王手里拿着大号饭勺,冲着秀才的背影喊。
秀才没有回头,也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了值班室旁边的小卖部窗口,敲了敲玻璃。
“干啥?”宋所长出来了。
“买东西”
“早不买晚不买,这都啥时候了?”
“我忘了,嘿嘿”
“买啥?”
“嗯。。。碗、勺儿、五袋洗头膏、两包榨菜、十根火腿肠、两卷卫生纸、十瓶矿泉水、十袋方便面,还有一张电话卡”,秀才进来过一次,知道该买什么。
“总共87”,宋所长拿笔在收支簿上算了算
“给”,秀才给了宋所长一张小红鱼儿。
“没有零钱,明天再找你吧,要不你买够100块钱也中”
宋所长要是做生意,肯定是个奸商。
“不买了,钱放这吧,你给我记住帐”
“中,进来拿东西”
要的东西太多,秀才一个人拿不完,所以跑回去把蛋子儿叫来了。
进号的时候,老王恶狠狠地瞪了秀才一眼。
随便瞪,有本事你站门口瞪我一晚上。
晚饭是稀得不能再稀的粥,萝卜菜,一人一个馒头,用力一捏,原本拳头大的馒头就会变成:旺仔小馒头,那不是一般的虚,
在这里,有必要告诉大家拘留所里的物价。
碗和勺子五块,外面五毛一袋的洗发水卖一块,榨菜一块,火腿肠两块,卫生纸两块五(劣质),矿泉水两块,方便面一块,电话卡20.
总共87。
黑不黑?
没办法,人家是垄断,你可以选择不买,要买,就只能按这个价钱。
里面还有小伙儿,就是小灶做的饭,一顿十块钱,也就是鸡蛋,猪肉之类的菜,多给你个馒头。
那些出去干活儿的,是在给餐厅刷墙,听他们回来说,等完工了,一顿饭一百块钱,四菜一汤,就在餐厅吃。
典型的资本主义,就连坐牢,也分三六九等。
赚的钱,所里用在公务上的只有一小部分,剩下的钱,统一分配给民警。
还有,拘留所和看守所的一切开支,是政府拨款的,也就是说,我们吃的喝的,用的电,都是国家买单。
秀才上次进拘留所的时候,他们还收着饭钱,也就是每人每天的伙食费是24块,吃的还是萝卜。
看守所更厉害,在押人员都要干活儿,所得收益归看守所所有,所里对犯人的奖励,就是一天一个号里一包两块的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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