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守所放出来一个月后,秀才上班了。
老秀才跟他的一个兄弟合伙开了一家中档酒店,地址在我市的国道边上。
老秀才的兄弟叫华老四,大名秀才不知道,但他哥哥华老三在我市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市有一个教父级的人物:黄建英,50后生人,是无可争议的黑道一哥,华老三就是其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当黄建英不再过问黑道中事,逐渐退出江湖后,华老三当之无愧的成为我市新一代的老大。
当时,我市的黑道各个帮派之间争斗极少,就是因为华老三充当着“黑道警察”的角色。
不管两个帮派之间有多大的仇恨,火拼之前老大们都会先征求华老三的意见,如果他不点头,那你就只能作罢,谁也不敢不听他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心狠手辣,手下的兄弟个个敢拿枪崩人,何况,他上面还有一个黄建英。
得罪了他,就等于给自己下了判决:重伤、残疾、死亡,或是永远的离开我市不再回来。
华老四,就是华老三的亲弟弟,他们兄弟五人,其他三个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或单位职工。
老秀才和华老四合开的酒店名字叫“花园”,实际上,除了酒店停车的大院子里种了几株月季花外,很难让人把酒店跟“花园”这两个字联系上。
秀才的工作,就是在酒店里待着,平时没什么事,大部分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在酒店里瞎逛,看到漂亮的女服务员就搭讪两句,小日子过的也算有滋有味。
开业当天,我市黑道大哥来了将近百分之八十,酒店的院里院外停满了车,光花篮、招财树、花盆等就把大厅给摆满了,听说仅礼金就收了大概二十万。
老秀才和华老四站在大厅门口,和每一个前来捧场的大哥握手、拥抱、聊天,可怜的秀才却只能站在院子里协调停车位。
中午十一点半,来宾差不多到齐了,大家陆续走进早已安排好的包厢就座,可华老四却没有让服务员上菜,因为,他哥哥华老三还没来。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沃尔沃缓缓开进酒店,秀才跑过去轻轻拍了拍车窗:“院子里满了,你停外边儿吧”。
沃尔沃倒出去停在了路边,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的中年男子,黑色西裤、白衬衣、肤色黝黑,卷发,一双小眼睛透露着凶狠的目光,让秀才不寒而栗。
“老三,你来晚了啊,罚酒三杯”,老秀才在大厅门口笑着说,秀才激动地看着来人: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华老三啊。
华老三哈哈笑着,大步向老秀才走去,两人握过手后,华老三从夹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老秀才手里,老秀才虚伪地推脱一番后收下,搂着华老三的肩膀上了二楼。
“秀才哥,刚才上楼的是谁啊,眼神怪吓人的”,保安小李问我。
“操,他你都不认识,华老三啊”,秀才装的跟真的一样,好像和华老三是多年的至交。
“大哥就是大哥,真他妈屌!”小李自顾自说着,到门外看车去了,秀才整理了一下头发,进大厅上了二楼。
二楼人声鼎沸,几十个江湖大哥在包厢里大声笑着、骂着,服务员来回穿梭,忙的不可开交。
秀才找了把椅子在走廊里坐下,点上一根烟美美地吸了几口,一上午忙来忙去,把秀才累坏了。
“孩子乖,咋不进来喝酒啊?”出门上厕所的赵勇跟秀才打招呼,他在铁西开了两家超市,暗地里还干着贩毒的勾当。
“勇叔,我还得招呼着,等不忙了我去给你端两杯”,秀才跟赵勇客套了一句,毕竟这种场合,秀才这样的小角色是不能上桌的。
“嗯,我等你啊”,赵勇摆了摆手,上厕所去了。
这顿酒一直喝到下午三点多,大部分人都喝多了,厕所里吐得满地都是,秀才还阻止了一个企图在走廊里撒尿的大哥,结果这位大哥掏出五百块钱塞给秀才:“警察同志,我没喝多,你放了我吧”
秀才坚持原则,收下了五百块钱,然后把他带到了厕所,这个大哥一边撒尿还一边说:“为人民服务,警察同志好样儿的”。
到最后,大哥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下华老三所在的包厢没人离去,因为他不说走,没人敢走。
他们这桌一共九个人,除了老秀才、华老三和华老四,其他的六个秀才都不认识,但能坐到这里,想必身份肯定不一般。
“下午都没事吧,推拖儿吧?”老秀才提议,他喝得双颊绯红,像个待嫁的黄花大闺女。(注:推拖,推拖拉机,也就是扎金花)
“好啊,正好我下午没事,赢天哥点钱给车加油”,华老三也喝得不少,眼都红了。
“秀才,拿副扑克过来”,华老四在屋里大声叫。
秀才到一楼吧台拿了一副三a扑克,跑上二楼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孩子乖吧?这么大了!”华老三两只手托着下巴,像好男儿里的评委一样上下打量秀才。
“是啊,越大越不争气,刚从看守所放出来”,老秀才准确无误的把一口痰吐到了地上。
“好样的,老子英雄儿好汉,孩子乖,以后多向你爸学习,你爸的本事你能学到一半儿就行了”,华老三说着,冲秀才招了一下手。
秀才乖乖地走过去,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
华老三从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秀才:“拿着,第一次见面,算是三叔给你的见面礼”
秀才没敢接,扭头看向老秀才,老秀才微微仰头,说:“收着吧,谢谢你三叔”
“谢谢三叔”,秀才接过钱,没有直接往兜里揣,而是尴尬的拿在手上。
“开始吧,今天要把天哥赢得光屁股回家,哈哈”,华老三拿起桌子上的扑克牌。
秀才悄悄把钱装进兜里,一声不吭地走到老秀才身边看他们赌博。
华老三当庄,虽然桌子很大,但他发牌的时候总能把牌扔到每个人的面前,一看就知道是个中高手。
推拖很简单,没有王,三个一样的最大,然后依次是同花顺、顺子、同花、对子。
他们赌的很大,每盘的底儿是一百,上不封顶,只要你有钱,叫多少都行。
玩儿这个,牌好很重要,但心理素质更重要,所以往往赢家的牌比输家的牌差很多,但赢家胆大,再烂的牌也敢下注,胆子小的一般都不会跟着下注,那你就赢了。
碰到脾气差不多的,那就靠运气了,反正结果都一样,一家欢喜几家愁。
在座的都是社会大哥,若论赌博的胆识,应该不分伯仲,那他们拼的就是运气了。
几轮下来,八个人各有输赢,只有一个背对门,穿着红西服的小个子每次都是最后的赢家,他的牌很好,不是对子就是同花、顺子,面前的桌子上堆了不少百元大钞。
“万毛,你个贼熊,解大手没擦吧,手这么壮”,华老三发牌的时候花椒小个子。
“三哥,前面赢的是纸,后面赢的才是钱,我估计我快输了呵呵”,万毛说话很中听,他可不想得罪华老三。
“老三,你那臭手,这一局完了我坐庄”,老秀才埋怨华老三,因为每次他的牌都不好,连个对子都没拿到过。
“中,哥说话了,这庄不让也得让啊”,华老三继续发完牌,把剩下的牌放到了老秀才面前。
“操”,老秀才没有看牌,直接扔桌子上五百块钱。
不看牌下五百,那看牌的就要下一千,翻一番。
有三个人看了牌之后直接pass,万毛和华老三没看牌,华老四和剩下的两个人看完牌后都下了一千块钱。
“咦呵,吓我的吧?”老秀才扫视一圈,依旧没看牌,又往桌子上扔了五百。
万毛和华老三继续跟注,华老四pass,剩下的两个人一比牌,其中一个叹了口气,也pass了。
现在剩下四个人,三人闷牌,一人明牌,看来明牌的这个人应该拿到了大牌。
“嗯,这回好玩儿了,我再闷一把”,老秀才继续下注。
结果,剩下的三人也跟着下注,桌子上现在的现金是一万零五百。
“操,都稳当啊,我得看看牌”,老秀才沉不住气了,捂着三张牌一点一点地拨,看了三分钟,然后把牌一扔骂道:“jb毛!”
老秀才pass,剩下三个人,华老三、万毛、和一个被万毛称呼为丁伟的人。
“丁伟,你他妈三个a?”华老三盯着丁伟,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诈唬人。
“老三,你还别不信,我就是三个a,你赶紧pass吧,这样还能少输点”,丁伟显然和华老三关系不赖,否则给他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跟华老三说话。
“球,我就不信了,该死屌朝上,不死屌晃荡,你下多少我跟多少!”华老三倔脾气上来了。
丁伟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往桌子上一拍说:“五千”。
万毛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把牌拿起来看看说:“五千,我跟了”。
“操,俩大蛋货”,华老三嘴里骂着,也把牌拿到面前看了看。
“两万”,华老三往桌子上拍了两摞钱,挑衅地看着万毛和丁伟。
丁伟犹豫一下,把牌合上了。
现在,就剩下万毛和华老三。
万毛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拿出两万块钱扔到了桌子上。
“毛儿,一会儿我要发现你的牌啥球不啥球,我非砍你那脸”,华老三警告万毛,别想用小牌把我吓跑。
“三哥,你要这样说,那我不跟了”
“。。。。。我输不起?我下。。。五万”,华老三数了数包里的钱,然后一股脑都倒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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