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闭着眼,他无法确认她的眼睛恢复的怎么样,虽然从鹌鹑那里得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心底还是有着担忧和无法抹去的愧疚。
间木眯了眯眼,仔仔细细地注视着她。
被暖光照的发红的头发,马尾顺着脖子的线条落进领口,压在手臂上的那半边脸变形到让那一侧的嘴角向上扯,眼睫随着呼吸起起落落,左手握着他的笔,在他的草稿纸上,笔尖一下一下地点着那个很丑很丑的他的名字。
啊啊,怎么办呢。间木抬起的手犹豫着要不要落下。
想抚摸她,抱她,甚至是,吻她。
明明距离最后一次在医院见面并没有多久,一个星期不到,现在却真的觉得那些说着“一日如隔三秋”的话是多么的贴切,贴切到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一手握着椅背,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指尖还能触碰到她落下手臂的额发。他就这么慢慢的慢慢地低下肩膀。
“安棉……安棉……”
一声一声地念,一点一点地靠近。
“棉花……”
“棉花啊……”
他的嘴唇落在她的耳朵上,干燥的厮磨着她的耳骨,轻声的叹息般地说:“我喜欢你啊,棉花。”
是谁说的呢,名字是最短的咒语。
在间木改口叫棉花的时候安棉便醒了,她没有睁眼,不想也不敢。间木靠的那么近,身体辐射的气息整个笼罩住她。那瞬间她突然害怕面对他,他冷硬地说着“不要再来找我”的声音还留存在脑海里,让她忽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看他的眼睛。
于是她装睡,贪念着他那一声声让她泛起鸡皮疙瘩的轻唤,猜想着他会说些什么。
然后,然后她等来了那句从耳朵揉进身体里的炙热的告白。
在万分的震惊后,安棉十分确定自己脸红了,从耳朵开始蔓延的烧灼感,几乎本能地用力闭眼,用力到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死死地抿着嘴。比起方才的害怕,现在是窘迫到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她铁了心一般,在对方离开前打死也不要睁开眼睛。
而间木的嘴唇在她的耳朵上方停留了片刻后慢慢移开,身体也一并站直。过了会儿,脚步声朝着后门渐行渐远。
所以安棉并没有看见也没有机会看见,间木在转身的刹那试图用手背遮住脸,浅红从颧骨一直延伸到耳后。
安棉的眉头皱的太明显了,间木一眼就看出她是在装睡。也就是说,他像个大变/态一样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他说的话他的告白,她全都听见了。
真是,要死了……
等脚步声消失,安棉倏地睁开眼睛,怔愣地盯着窗外的枯树干良久后,猛地抬起手肘压住脑袋,两手紧紧地抱着头,又一次羞窘地闭紧了眼睛。心跳的声音震耳发聩,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剧烈地震动着。简直……简直无法冷静。那一句“我喜欢你啊”和那一声声“棉花”就像黏在脑子里一样,反反复复地重播着。
真的是快要死掉了。
等安棉几十次的深呼吸后坐起身,她抬手拍拍脸颊,告诉自己冷静一点,这是好事,是好事,至少证明间木躲开她不见她并不是因为讨厌她。可惜安慰了两次后耳边又开始回荡着间木的声音,拍着脸的手最后变成捂住脸,感觉皮肤快要烧化了一般烫手,就算闭了眼眼前也会浮现这个人的或生气或笑的样子。
算了,安棉想,今天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这下更是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间木了。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桌子,把那张草纸藏到书本下面,椅子放回原位,安棉捂住通红的脸火速跑出教室,她要去洗手间,她需要用冷水冷静一下。
可是经常会有这种情况,想见的时候见不到,想躲的时候躲不了。
女厕所在楼下那一层,楼梯在厕所旁边。安棉刚走到楼梯口就见间木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一手用力甩着手上的水,一面用另一只手肘擦拭着挂在下颚边的水渍。于是在抬眼的一瞬间,间木一并看到了傻愣在那里的安棉。
安棉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或者找一面墙穿出去,她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被烧的冒烟了。好想死让她死一死吧qaq!
间木没安棉那么慌张,即便内心不比安棉好到哪儿去,表面上还是相当镇定的。怎么也是平面模特半个演员了,控制表情算得上是很拿手的。
“吃饭了么?”通常找话题的第一选择就是吃,间木不例外地选择了这个。
安棉一听他说话便不自觉地想去捂住耳朵,手到了半路又给生生忍了下来,她躲闪着视线不敢看他,背着两只手胡乱搓着,讷讷地摇头:“没……没有……”
“嗯。”一手揣进裤袋里,间木提了提右肩的背带,带头往楼梯下走,“走吧,我带你。”
“he……好。”安棉慌张地跟上,有些跌跌撞撞地扶着楼梯跟着往下走,等到了一楼大厅,正对面的一扇大镜子里,自己凌乱的头发让她瞬间又有了逃走的欲望。
刚才抱着头趴在桌上时,因为无措而抓乱的头发现在正清晰地印在镜子里,也就是说自己慌乱过的模样早就在方才被间木看的一清二楚了。
快掉块豆腐下来把她砸死吧ojz……
安棉亡羊补牢地重新梳理马尾,内流满面。
间木带她去的是校门外一家生意很好的面馆,一进去就遇见正在付钱的班长高壮。高壮看见他们也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笑道:“终于见到了吗。”
安棉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谢谢你。”
正好班长一走,空出的那桌就给了他们两人。间木坐下后点了常吃的杂酱面,抬头问安棉要吃什么口味。
安棉被他一看,立马埋了头,抓了菜单遮住脸,结果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最后抬头对着服务员随口说:“辣的!”
间木挑眉,听安棉执意道:“就是最辣的那种……随便什么。”
服务员怔了怔:“那就素椒杂酱吧,多给你放点儿小米辣。”
“……好!”一脸誓死如果。
其实安棉不是很会吃辣,可是她现在就想吃点儿很冲很让人流泪的东西,最好辣的满脸通红,可以欲盖弥彰地表示脸的颜色是辣出来的。
间木没发表意见,低头玩儿起了手机,没再说话。
一时间气氛突然僵硬起来,安棉看着对方沉默到有点漠然的表情,那表情就和他最后一次同她通电话的感觉是一样的,那种拒绝靠近拒绝交流拒绝亲近的冷淡。
忽然觉得上一刻让她害羞到死的告白是她一时的幻觉。安棉垂了眼,盯着纠缠在一起的手指,越发觉得无措。她来找他不是想要这样的。
对了,她来找他,她是来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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