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夏觞不解。
“你身上的味道,很纯真,怪不得清石说,第一次闻到,就觉得着迷。”展砚之,往后退了一步,问:“那么,要和我一起回上海吗?特快专列,下午。”
夏觞摸摸眉头的伤口,问:“这是被沈清石打的,你估计要付出多少代价才有可能获得她的原谅。”
“你还是在杭州多呆几天,好好计划计划吧。毕竟能让清石动手打人的事情……”展砚之无奈地笑着,眼睛里充满对她的同情。夏觞对展砚之的话,深信不疑,马上就想到,上次在医院被沈清石狠狠虐待的事情。她愁苦地抓抓头发。展砚之举起手,帮她顺顺被抓乱的发。
“我跟你开玩笑的,可能过程周折一些,但你做的努力应该是可以预计结果的。”
“嗯?”夏觞看见展砚之清澈的眼睛里印出她的倒影。
“一年前,秦启刚和满誉筹划着结婚的时候,我问清石舍不舍得满誉?她说,她喜欢满誉,所以才想把她交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手里,为此她还颇费心机。”展砚之停下来,点了根烟,继续说:“我又问她:‘那么,那个臭小孩,你也要陪着她,直到把她交给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眯着眼睛告诉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现在,那个臭小孩她不舍得交给任何人,只想把她拽在自己手里。”
“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夏觞知道她口中的“臭小孩”十之八九是自己。
“嗯,我偶尔去看清石,发现,卫生间里有两套牙刷,洗衣篮里很多衣服不是她的。出于好奇,我问了几句。她只说,是一个任性的,一点都不可爱的臭小孩。”
这些话开始在夏觞心里鼓噪起来。人心真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当渴盼已久的生命的厚礼,降落在头顶。当场是会被砸蒙的吧?所以只是傻子般随手捡起。当揣到怀里。神智逐渐清醒,才觉察到那厚重的份量叫人喘不过气。忍不住要怀疑,是我的吗?真是我的吗?没弄错吧?不会要回去吧?听说刘翔得了奥运冠军后,把金牌藏在枕头底下,这样一觉醒来的时候,可以摸出来,证明一切都是真实的发生,而非南柯的梦境。当展砚之告诉她,她对沈清石而言有着重要的意义,她开始怀疑着自己。急切地想获得可靠、有力的印证。
夏觞真想把展砚之说的话,铭刻在石碑上,挂到脖子里,好抚平那些不确定。“你说,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顺利到让我觉得不真实。好像眨眨眼,就会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她诚实地说出了真实地的感受。
展砚之拿出包里的半包烟全部递给夏觞。把手里的烟头也给了她。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一直想戒烟,可是总也没实际行动。抽烟可真不是什么好习惯!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
夏觞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犹豫了一下,拿着烟头点着了它。
“好了,我得走了。”展砚之转过身去,望着萧瑟的西湖。
湖边的树上,最后几片凋零的枯叶在风中旋转、颤动。
展砚之听夏觞说完告别的话,坐进出租车,冲她摆摆手,渐渐消失在来来往往的车阵中。夏觞一路步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走到小区门口时,还剩最后两根,用力把它们折断,装回烟盒。扔进垃圾桶。替沈清石完成了禁烟工作。
接下来的两天,夏觞处在一种时惊时喜的混乱状态中,吃不下,睡不着。“回去”这个念头像氧气、像水份、像食物支撑着她亢奋的生命。这种亢奋让她上错了火车,兜了一大圈才在傍晚回到上海。又马不停蹄赶往沈清石家。她舍弃了电梯,慢慢走上9楼,来到那扇熟悉的红色大门前。抑制不住的心几乎要蹦出胸膛。艰难地举起手来敲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急切地继续拍门。里边响起了熟悉的狗叫。
夏觞肯定是上次跟着她来的“三观”。她一边拍门一边吹着口哨招呼“三观”。
“别敲了!”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一转身,沈清石就站在她面前。
沈清石静若止水,越过夏觞,拿出钥匙,开门,关门。门就在夏觞面前被关上。“三观”又大叫起来。突然,刚被关上的门又一次打开。“三观”被推了出来。门再次被关上。“三观”急不可待地扑上来,表达它的思念。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夏觞搂着“三观”席地而坐。躁动的心逐渐澄澈起来。静静聆听着门内传来的些许声音,竟也觉得满足和安心。两天来积累的疲倦到达了极限,展砚之说,不管怎么样,她的努力都是可以预计结果的,但她现在太累了,要睡会才能努力……
朦朦胧胧中,夏觞感觉自己在摇晃。睁开迷蒙的双眼,沈清石精致的面庞映入眼帘。“你不是想冻死自己吧?”她的声音出人意料的温和。夏觞呆呆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沈清石伸出手拉夏觞起身。夏觞麻木的双腿泛着无法忍受的痛,几乎站不住。沈清石勉强撑住她,扶她进门。
“砰——”喜欢关门的“三观”乐颠颠地扑上门。
夏觞靠着墙,等腿上的血液循环恢复正常。那种酸痛,也证实了她不是在做梦。沈清石仍然扶着她。夏觞受宠若惊。腿上怪异的感觉趋于缓和,她试着说点什么,喉咙却好像堵住了一样。沈清石帮她脱去外套,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乖,躺下。”
夏觞顺从地躺下,头枕在沈清石腿上,发现沙发上还有余温。原来沈清石一直窝在这儿。
沈清石给夏觞盖了毛毯,上面全是香奈尔19号的味道。“还疼吗?”她摸着夏觞眉角的伤疤。
一滴眼泪落在夏觞的额头,慌了夏觞的心。她跳起来,挨着沈清石,慌慌张张地安慰着:“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当时就不疼,一点也不疼。”夏觞笨嘴拙舌起来,除了不疼,就不知道说别的。
“傻瓜。”沈清石有点哽咽。这样的沈清石,让夏觞胆战心惊,只好紧紧拥住她的肩膀。
“夏觞,关心则乱,是吗?我想是我一直暧昧不清,让你不安着,猜测着。你本来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傻孩子,越是关乎心的事,你越是处理不好。是我强求了。想着,等你自己来发现。其实,我也一样吧,不安着,猜测着。生怕你的心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夏觞扳过沈清石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吻着她光洁的额头,秀气的眉梢,优雅的鼻梁,细嫩的脸颊,小巧的耳朵,攀过曲线柔顺的颌骨和尖细的下巴。然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望着她晶亮的眼睛。
沈清石跨坐到夏觞身上,握着她的双手,十指相扣。粉红的唇渐渐靠近。
流转的时光把一个吻酿得如此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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